昏暗的房間,零零碎碎的夕陽沿著窗簾間的縫隙鑽進來,默默的鋪了一條蜿蜒小路。
手機嗡嗡作響,施以滿拿起一看,是任琺昂的電話。
“喂?”略微有些沙啞的聲音響起,他的睫毛顫了顫,最後抬手蒙住了眼睛。
“哥,你不會睡到了現在吧?”
“也沒有。”施以滿翻了個身,在床上打了個滾,直到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像個蛹,他才作罷。
“爸爸請你出來吃飯,你來不來?”電話那邊是任法昂激動的聲音。
“你來接我。”
“行!反正也在你家那邊。”
“快點啊,別讓你爸爸我久等。”
嘟嘟嘟————
電話掛斷,被突然亮起來的屏幕閃到眼睛,施以滿皺了皺眉,隨後用力把自己從裹得嚴嚴實實的蛹中剖開出來。
起身拉開窗簾,啪嗒一下打開了燈,他站在原地,微微眯了眯眼,等眼睛適應了光亮,才起身去廁所洗了把臉。
換完衣服走出小區,在門口的台階駐足眺望了一會,就看到一個電瓶靈活駛來,穩穩的停在了他的麵前。
“哥牛不牛。”任琺昂賤兮兮的衝施以滿擠眉弄眼。
“牛。”雖然也不知道問的是什麼牛。
“手裏拿的什麼?哎呀,幹嘛啊,還給哥拿個見麵禮。”任琺昂說著,手卻大咧咧的伸了過來。
“主要是過期了,第一個就想到你了。”施以滿把手裏的汽水塞進大張著的手心裏,一屁股坐在了後座。
“嗚嗚嗚,那太感人了。”任琺昂手一撈,撈起一個頭盔,遞給了他,“我剛過來看到有交警,專門查這個。”
說著聲音還漸漸低了下去,實在賊眉鼠眼。施以滿有些無語的接過頭盔,雙手比框作勢給他“哢嚓”拍了個照。
“任琺昂,你新學期的人設要崩了。”
“嘿嘿,不重要,咱倆誰跟誰啊。”
話落,電瓶幾乎是風馳電掣般飛了出去,施以滿熟練的右手握住扶手,任碎發在風中肆意飛揚。
過了一個路口,到了一處幹淨整潔的夜市,周圍燈火通明,兩邊是規整有序的小吃攤,中間擺放著整整齊齊的桌椅。
“哪打聽的這個地方?”施以滿疑惑地問道。
“這不是我媽前幾天出來玩看見的嗎。”任琺昂走到一處小吃攤前麵,“跟之前的不一樣,這個清淨。”
說是清靜,其實就是沒生意。零零散散幾個人,聚在一起談笑風生,看著有不少的年輕麵孔。
“哎,老板,要一份烤冷麵,兩份小龍蝦。”任琺昂拿著手機付錢,偏頭詢問施以滿,“就這樣?”
“可以,”他推開座椅,看著有些諂媚地對任琺昂說,“大哥,請上位。”
“哎,就這樣,就這種表情。”任琺昂嘿嘿笑著。
“你沒給你哥說住校的事情?”
施以滿手一頓,平淡地回答道:“說了,我哥不許。”
“不許啊,”任琺昂默默地偷瞄了兩眼他的表情,然後拿手機放出了一個圖片,“你看,我們宿舍環境,極差。”
“嘿嘿,你看你們宿舍了沒有?好不好?”
施以滿歎了一口氣,“我看宣傳片了,跟你這差不多。”
“都是八人一間啊,那我心平衡了。”任琺昂裝模作樣地順了順胸脯。
施以滿不喜歡和別人說他和他哥的事情,說得多了像賣慘。每每談起這些事,施以瀛的心意、苦衷,都浮現在他的腦海裏,使得他說出來的話,都成了對他哥的心疼。
都不容易。
而身為朋友的任琺昂,能做的就是逗他開心了。
沉默了一會。
任琺昂拿出手機,美滋滋地和別的小女生發消息,而施以滿則認真的看家長群裏的通知。
深井冰學校,七點就要進入早讀狀態,簡直駭人聽聞。
“來,您的小龍蝦、烤冷麵。”
施以滿放下手機,抬眸的一瞬間好像看到了熟悉的身影,“嗯?”
“怎麼了?”任琺昂手機放到旁邊,一手拿著筷子,一手拆著一次性手套,甚是忙碌。
“我有沒有給你講今天有個身材健碩的人踩了我兩腳,我就服……”
“有人打架鬥毆!快來人啊!”
“啊?”施以滿剛伸出去的頭,被前麵老大爺的喊聲嚇得又縮了回來。
“你們幹什麼呢?啊?快停下!”
周圍亂糟糟的,有熱心市民匆匆忙向巷子的最裏麵追去,有些離不開身的攤主就愣愣的直著頭張望。
“這地方都有人打架?”任琺昂轉頭看了一眼戰場,然後繼續剝著蝦。
施以滿搖了搖頭,夾了一隻剝好殼的蝦,好吃得微微眯了眯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