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4章 逍遙樓(4)(2 / 3)

雨漸漸地大了,遠處還有一聲聲悶雷趕路般滾滾而來,白葉道:“主人,還是快快走吧。”

白玉堂點點頭,忽然發現官道上有一主一仆正在雨中匆匆趕路。白玉堂心裏一動,突然提緊了心,就對白葉笑道:“白葉,真是悶得慌,咱們與那二人做個伴兒,也好說說閑話。”白葉不笑,他已經看出主人目光中有了凜凜的殺氣。

凶吉未卜

北俠歐陽春與丁兆惠在汾陽城外話別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城外是一片很大的林子,風在暮色中變得生硬些了,有零星的葉子在樹林中飄落。歐陽春心情有些沉重。他與丁家兄弟神交已久,卻剛剛結識丁家老二,竟覺得與這個滿麵忠厚的丁兆惠難舍難離了。他甚至覺得如果不是南俠展昭快馬傳書急請他去開封府議事,他肯定要在汾陽城裏盤桓幾日了。他心裏有了一種悵悵的遺憾。大名府三王被害的血案,早已經傳到了歐陽春的耳朵裏。他驚訝如何會發生如此大案。他已經猜到展昭喚他去開封府議事,肯定與這件奇案有關了。而且他也猜想到已下獄三年的展昭被赦免,也一定與這件案子有關。但歐陽春是一個口緊的人,他沒有對丁兆惠透風去會展昭的事情。

丁兆惠是在汾陽城外的酒店中與歐陽春相遇的。相遇時還有一個名叫鍾濤的秀才。鍾濤是丁兆惠的朋友。丁兆惠說,他現在正在和鍾濤做一筆綢緞生意。歐陽春久在江湖走動,隻知道丁家兄弟是富裕人家出身,卻不知道丁家兄弟做生意的事情。歐陽春問及丁兆蘭,丁兆惠告訴歐陽春,丁兆蘭已經遊曆江湖幾年了,現在蹤跡皆無。三人飲得微醉,鍾濤先告辭走了。丁兆惠送歐陽春出了汾陽城。

十裏長亭,楊柳成行。風吹楊柳,枝條款款搖動,像是一片倒掛的河,波濤翻卷不息。歐陽春和丁兆惠跳下馬來。歐陽春感覺似乎每一個城市的郊外都有這種長亭建築,似乎就是給那些折柳話別的人準備的。歐陽春看著丁兆惠依依不舍的表情,心念大動。歐陽春是一個重感情的人,他歎道:“兆惠兄弟,你我真是相見恨晚。我歐陽春實在有朋友之邀,不敢怠慢,等我幫朋友將事情做罷,一定來汾陽城與您暢談幾曰。”

丁兆惠笑道:“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來日方長,我自當在汾陽城恭候歐陽先生,隻是我多有不解,先生如此飄泊,何日是個定數呢?我看先生風塵仆仆,眉宇間多有勞頓之累。如此奔波,先生如何看不透貧富窮通?倒不如找一個安定去處,衣食無慮,悠哉遊哉。”

歐陽春歎道:“人生寄一世,忽若化風塵。命達命窮,悟得透徹,便是無可無不可了。或者我造化不及,還沒有悟得透徹,隻好這般淒惶了。”

丁兆惠搖頭笑了:“歐陽兄正值英雄年華,何出此言,真是有些傷感了。”

歐陽春道:“兆惠賢弟,我年長你十幾歲,暮氣漸重,說到傷感二字,真是從心頭說起啊。”

丁兆惠搖頭:“不提不提,歐陽兄且莫再說。來日方長,即便有些煩惱之事,歐陽兄也是曾經滄海之人,比我是要達觀的多了。再則,我這些年以生計為業,隻對孔方兄有意,別無他念,真是俗氣得很了。”

一陣風吹過。太陽已經偏了。亭外的樹林裏的樹影拉得長了。暮色在風中悄悄湧動。

歐陽春拱手道:“兆惠兄弟,如你所說,來日方長,我想你我不日便能相見了,屆時再痛飲幾杯。”

丁兆惠點頭,拱手道:“歐陽兄,一路順風。”歐陽春躍上馬去,策馬走了。

丁兆惠遠遠望著歐陽春揚塵去了。他目光中透出一絲傷感,他可以想象到三日之後歐陽春痛苦的樣子。歐陽春確實喝了丁兆惠特意準備的酒。丁兆惠確實也不想這樣做,但是上峰的命令使他不得不這樣做。而且他也沒想到,以歐陽春在江湖上這樣的威名,他竟是這樣一個不設防的人。

路旁閃出幾個敢士裝束的人,有兩個武士抬著一個箱子。丁兆惠回過頭來,眉頭緊皺:“花蝶回來了沒有?”此時的丁兆惠一張臉暗下來,像鐵。如果歐陽春此時轉馬回來看到,一定會驚得認不出剛剛還是一臉溫良的丁兆惠了。當然歐陽春至少已經出去了數裏。

一個武士回答:“還沒有回來。”丁兆惠問:“東西做好了嗎?”

武士抬過箱子,打開。丁兆惠看過,點點頭。他揮揮手,武士把箱子關上了,肅立在一旁。

天空中有哨音響過,丁兆惠仰頭去看,見隻隻鴿子飛過。丁兆惠打了一聲尖尖的口哨,一隻鴿子便直飛下來,落在丁兆惠的肩上。丁兆惠捉下鴿子,取下一個紙卷。看過,便把鴿子放了。丁兆惠看了看天氣,對手下說:“到東京去。”天漸漸地陰上來,濃濃的一派雨象。

丁兆惠上了坐騎,他悶悶地奔東京方向去了。丁兆惠臉上有些憂鬱。他在想什麼呢?世界上許多人都是裝著一肚子心事不便與人說的,當然都是有各自不說的理由。丁兆惠現在也是如此。

金蘭結義

爽爽的雨是直直地下了兩天兩夜,到黎明時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上原橋的一個客找裏,一個年輕的漢子坐在窗前。他現在必須記住自己名字叫顏查散。或者說,他並不叫這個名字。

顏查散盯著窗外迷迷蒙蒙的細雨。窗外有一棵老柳,在雨中獨立不羈,綠色已經敗褪的枝條在雨中軟軟地低聲吟唱著。顏查散似乎被這棵老柳在這迷蒙細雨中穩健的姿態感動了,他覺得自己裏重的心事被充滿爽意的細雨洗得輕鬆。他又想起了父親。昨天夜裏他夢見了父親,父親的樣子慈祥極了,他似乎是在一片遙遙茫茫的大漠中行走,那裏沒有人煙,沒有樹,沒有草,鳥兒也不飛。但是父親依舊慈祥地笑著。太陽凶毒地在父親頭頂上燃燒著,顏查散非常著急,他很擔心父親幹渴。他奔跑著四處尋水,可是四野都是鵝黃色的沙丘。顏査散就是在這個時候醒了。他醒來的時候,天仍在下雨。這預兆著什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