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的戒備森嚴的保衛下,殺張玉亮近乎是一件不可能的事情。何況張玉亮本人就是一個武林中絕頂的高手。他當年曾一劍獨闖武當山,在江湖上留下了永久的威名。
當然,張玉亮的仇人還是不肯放棄信念,他們多年來雇用了許多殺手去取張玉亮的性命,但都是有去無回,一一被張玉亮取了性命。據說有人還曾雇用了北俠歐陽春,但歐陽春最後還是無功而返。於是,所有張玉亮的仇人都近乎絕望了。
但還是有人找到了白玉堂,白玉堂幾乎沒有皺眉就答應了。他帶著那把殺過許多人的刀去了太原城。一個月後,張玉亮被殺的消息傳遍了江湖。張玉亮的仇人們歡呼著飲酒慶賀。但沒有人知道白玉堂用什麼方法殺掉了張玉亮。白玉堂由此在江湖上聲名大振。
白玉堂殺掉張玉亮之後,正式退出了江湖,他回到了保州府,舉家遷到了他朋友徐慶的陷空島,朋友們都發現白玉堂憔悴了很多。朋友們當然都猜得出,殺張玉亮,消耗了白玉堂極大的心血。否則,白玉堂絕不會得手。
後來白葉問白玉堂,問他為什麼不繼續做殺手了。白玉堂淡淡地說:“真正的殺手是不應該有聲名的,既然有了聲名,就不應該再做殺手。如果人們都知道了你,你就是暴露在光天化日之下了,而殺手總在暗中行動。”
白葉記得很清楚,自從白玉堂搬到陷空島之後,就把那抦殺人無數的刀收起來了。那柄殺人無數的刀就懸掛在白玉堂的客廳裏,上邊已經有了塵土。而現在,白玉堂又重新摘下了那把刀。白葉知道,一場血腥的爭鬥又要重新進人年輕主人的生活了。
太陽要落山的時候,主仆二人過了襄陽地界,到了一個名叫上原橋的小城。小城有些破敗,城牆已經多年失修,軟弱無力的夕陽撲落在灰蒙蒙的城頭上,有幾隻鳥兒飛起飛落,十分悠閑。白玉堂覺得有些餓了,他抬頭看看天色黑得緊了,決定就在這個小城住下。他回頭跟白葉招呼一聲,打馬進了城門。城中的青石板路,被馬蹄踏得一片碎響。
城中的集市已經散了,人跡已經稀疏。白玉堂在街中尋了一個客找下馬。店中一個胖胖的小二迎了出來,把兩匹馬牽去喂料。白玉堂和白葉進了客房洗了把臉,就出了客找,白玉堂想找一個酒店用飯,二人在街上走著,就看到前邊有一家酒店門前的幌子在暮色的風裏招搖。走近些去看,酒店的字號赫然在目:仙來聚。這三個字寫得很有氣魄。門楣上有一副對聯:
鐵漢進門一杯軟腳悠悠如夢
金剛到此半盞搖頭飄飄欲仙
白玉堂心念一動,回頭對白葉笑道:“我二人今日權且做一回神仙。”
白葉笑道:“做神仙也是主人這樣的,我白葉不敢存這個念想。”
二人剛剛要進店,聽到酒店外有人喊道:“占凶吉、卜禍福;占前程、卜來生。二位不想占一卦嗎?”
白玉堂轉身去看,見是一個卦攤,擺攤的是一個三十多歲的書生,正朝他二人微笑,書生眉清目秀,一雙眼睛卻十分有神。白玉堂就要走過去。白葉忙扯住他:“主人怎麼相信這些江湖鐵嘴。”
白玉堂笑道:“自是無事,找一個興趣也就是了。”二人就走到卦攤前。
那書生笑道:“二位是占卦還是相麵?”白玉堂看到書生的卦攤上有筆墨,就說“簡便些最好,我們測一個字吧。”
書生便取筆遞上來。白玉堂接過筆,遞與白葉,笑道:“你先測一字。”
白葉接過筆,正看到街上有一賣糖葫蘆的叫賣著走過,他想了想,就揮筆寫了一個“串”字。
書生接過看了看,又打量了白葉一下,思忖片刻,笑道:“雙口相疊,一言封住。先生是少言多做之人,我看此字俏皮,先生供食於大戶人家,兩口相疊,必是子承父業,口口相連,先生每日裏少不了遞話傳達。先生必是主人的管家。先生心口相一,必是直性人。”
白葉與白玉堂相視一笑。白葉擺手道:“莫要再說了。”就把筆遞與白玉堂。
白玉堂接過筆笑笑,心念一動,也寫了一個“串”字遞與書生。
書生接過看了,皺眉道:“雙口傳一信,先生心中自然是信實了。先生是外埠人,必是聽了外人的兩次言語,才出遠門的。其實先生不宜出行,此字心頭一串疑問,必是一個患字,心頭之患,怕是要……”
白玉堂哈哈笑了:“先生,我隻是不明白,為什麼我二人前後測的字一樣,說辭卻是不同呢?”
書生也笑了:“這位爺問的極是了。同是一個串字,那位爺是無心而測,你卻是有心而寫。那位爺便是無患,你便是有了心頭之患了。宇一樣,事端卻不一樣的。”
白玉堂點頭稱是,就讓白葉掏出一錠銀子交與書生。書生卻擺手:“真是用不了這許多的,先生出手闊綽,莫不如請我吃一杯好些。”
白玉堂朗聲笑了:“請。”就大步走進酒店。書生隨後跟進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