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十年的時光眨眼而逝,庫銀風波已經被人編成了段子傳誦著,遺憾的是,這段故事沒能從孫小紅的口中說出來,不免美中不足,孫小紅早已嫁作人妻,不再說書。但是,即使孫小紅重出江湖,重操舊業,也一定不再會這段李尋歡與驚鴻仙子楊豔的愛情故事了,正如她當初不會說小李飛刀的故事一樣。

李尋歡的隱跡使得江湖更加寂寞,天機老人仙逝,上官金虹長辭,李尋歡退隱,百曉生的兵器譜上空出了前三的排位,不免又要起了江湖爭名奪利的紛爭。

十年來,楊豔的墓前從不寂寞,裏循環在那裏建起一座小屋,與其說是小屋,倒不如說是酒窖,裏麵住著一個酒鬼。

每當消雪的季節,李尋歡總是在複蘇的萬物麵前,不計回答的詢問楊豔的心情。

又是一個消雪的季節,消雪的日子,李尋歡拎著酒壺來到楊豔的身邊,坐在那個他習慣的位置上。但是,反常的,一個素衣著身,白紗罩麵的年輕姑娘闖進了這個安靜的世界。

遠遠的,身輕如燕,衣襟輕輕的飄動,出除了一束烏黑的和一個精致的籃子,她的身上沒有一絲雜色,純淨的像從天而降的仙子。

李尋歡不禁打量。使他驚訝的是,這女子的輕功不再楊豔之下,這點可從她身後不留足跡的雪地上看出。薄紗遮得住嬌嫩的麵龐,卻遮不住兩束睿智的目光。

姑娘來到楊豔的墓前,輕輕的放下籃子,取出一壺散著熱氣的美酒。李尋歡靈敏的鼻子告訴他,那是二十年的女兒紅。同時,他還嗅到了姑娘身上女兒的香氣,淡雅清新,沁人心脾,是一種他沒有聞到過的香。

“想不到,楊豔還結交了朋友。”李尋歡用他一貫鎮靜的態度冷冷的說。

“我不是她的朋友。”姑娘清脆的聲音響了起來,語速較快,聽起來很活潑。

“二十年的女兒紅,不送給朋友,豈不可惜?”

“當真是酒鬼,相距這麼遠竟聞得出是陳釀的女兒紅。不過,你卻沒聞出這酒力的異樣。”姑娘邊拿出三隻片兩的杯子斟酒邊說,目光不時瞟一眼李尋歡。

“給死人的酒會有什麼異樣?”

“怎麼不會?夫人說早死是她的運氣好,否則一定將她碎屍萬段。不過,即使她死了也不能放過她,,”姑娘此時已經將三杯酒倒在了墳前,收好了杯子和酒壺,接著道:“毒不死她的人,就毒死她這隻鬼,讓她永不超生。”

李尋歡詫異非常,看著那雙含笑望著他的清澈眸子。“什麼人和她有這樣的深仇大恨?”

“我們夫人!”姑娘給了個可笑的答案。

“您們夫人是誰?”

“這我不能告訴你。我不跟你聊了,我還要去給林詩音敬酒。”言畢,飛身而去。

李尋歡聽到林詩音的名字,心頭一震,拔步緊追。可用盡了力氣,隻是追趕你不上。狂奔之中,他隻覺得丹田漸空,腳步越來越沉重。十裏左右,姑娘突然停了下來,回過身來等著李尋歡。

“人說李尋歡功夫了得,我還不服,近日一見,當真不假,中了我的七味軟筋散還能運用輕功追上我。”姑娘眼含笑意望著他。

“你來的目的是什麼?”

“認識一個人,報複一個人。”姑娘誠實的回答。

一副楊豔的口氣?李尋歡心中暗驚,“認識我?報複楊豔?”

“果然聰明,一猜即中。好了,我該走了,不然我怕會喜歡上你。你也該回去看看楊豔了,說不定他真的被碎屍萬段了!”說罷,冷笑而去。

李尋歡暗叫不好,吃力的運用輕功回到楊豔身邊。果然,楊豔的墳墓已經被人挖開,屍骨不見了。隻在墓碑上留了一張紙條隨風輕舞,上寫“後會有期!”

“詩音!”李尋歡低聲驚呼。提力之際,隻覺得體乏不已,便就地運功逼毒,一頓飯的功夫,恢複了些,便提力飛奔。

果然,林詩音的遭遇與楊豔相同。

李尋歡頓時心如刀絞,麵對狼藉的墓穴眼含淚光,嘴裏輕輕呢喃,“詩音,詩音!”

悲痛似乎又引發了他的舊疾,不停的咳起來!

良久,身後忽然一道熟悉的聲音打斷了他飛悲傷,“大哥!”

第二章

李尋歡尋聲望去,隻見一對年輕的夫婦領著一個青年和一個八九歲的孩子。李尋歡見到了男子熟悉的娃娃臉與笑眼和女子的瓜子臉與杏核眼是,驚喜的呼喚:“阿飛,小紅!”

“大哥既然來了,怎麼不到興雲莊去?”阿飛客氣的說。

李尋歡沒有應聲,隻是悲傷的把頭轉向詩音的墳墓。四個人的目光也隨之投注到那裏。

“怎麼回事?”“發生什麼事了?”四人同時發問。

李尋歡忍著悲傷把事情說了一遍。龍小雲越聽越氣,憤怒的指責李尋歡:“李尋歡,你已經害了我娘的一生,為什麼還連累他死後不得安寧,為什麼?”

李尋歡無言,隻是默默的承受著青年的指責,或許,這個時候,有人罵他幾句,揍他幾下,他反而會心裏好過些。

“小雲,事情還沒有弄清楚,怎麼能責怪你李叔叔?”孫小紅語氣溫和的責備青年。這些年來,她一直把龍小雲當成自己的親子一般看待,小雲也視她為母。

“小雲責怪的對,這件事很可能是因我而起。”李尋歡語氣沉重,透著讓人揪心的傷感和淒涼。

“不是可能,是一定是!”龍小雲咄咄逼人。

“小雲!”孫小紅的語氣強硬了起來,明顯是動了真怒。龍小雲心中雖然憤恨,礙於孫小紅,也不再言語。

阿飛見情形有些尷尬,打著圓場,“大哥遠道而來,路上一定很辛苦,不如先回莊裏歇歇,稍後再商量怎麼解決這件事情!好嘛?”

沒有人出言反對,有異議的讓你不敢說話。

一行人徑直回到興雲莊。

在孫小紅的精心打理下,興雲莊的一草一木都與當年無異。阿飛這些年來一直忍受著妻子的這一怪癖,內心也是痛苦不堪。他知道,自己的妻子這樣做,無非是為了懷念那個遠去的人,她甚至在夢裏呼喊他的名字。

李尋歡剛以踏進興雲莊,熟悉感撲麵而來,守著楊豔的十年裏,他唯一思念過的地方就是這裏,和這裏曾經的人。

“十年了,這裏居然沒有一絲一毫的變化!”李尋歡不禁感慨。

“小紅知道總有一天大哥還會回來的,所以一直沒有改變這裏的一草一木,讓大哥一直能夠熟悉這個家。”孫小紅美麗的大眼睛裏居然蕩漾著幸福的光輝,這一刻,她隻在夢中見過。十年了,終於實現了。

“小紅真是用心良苦,大哥真心的感激你!”

“大喜歡就好,大哥,快進屋坐吧!”

李尋歡、阿飛、孫小紅、龍小雲在廳裏落了座,孫小紅把那個八九歲的孩子拉到身邊。

“他是你們的孩子嗎?真可愛。幾歲了?”李尋歡把目光投向無憂。

“叫無憂,九歲了!”阿飛一腔父愛洋溢著,自豪的介紹著自己的孩子,隱隱的還有一絲向李尋歡示威的意思。炫耀之後,又轉向自己的兒子,“無憂,向叔叔問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