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話說到最後,喉頭一陣哽咽,眸光盈盈。

就她所知他們這些內門弟子偷偷談戀愛的,偷偷接濟家族後人,還有偷偷生孩子的大有人在,沒斷凡心這事兒他們肯定能共情。

隨之遊哭得楚楚可憐,梨花帶暴雨,甚至咳嗽了起來,一點劍尊指定繼承人的自持都沒有。

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臥底就要有臥底的樣子。

“唉,你這——隻能說還得練啊,凡心於我們修仙之人實在是多餘。”

“師妹啊,你這還好是被我們發現了。”

兩道感慨都明顯偏向了她。

為首發難的薑師姐也有些動容,口氣也軟了,“你也是,若是宗門奉金於你實在吃緊,也該——”她話音未落,便被一直緘默的江危樓打斷:“且慢。”

隨之遊看過去。

江危樓身著白色錦袍,烏黑的鬢發束在腦後,露出蒼白麵皮來。他身形挺拔,高挑削瘦,星眸微轉,黑黢黢的眼眸含笑。

他道:“正巧鬼門關遭襲,不少鬼怪逃往人間作亂。今早掌門命我帶些弟子下界捉妖,酬金也豐厚,隨師妹你便同我們一起去罷。”

江危樓話音落下的瞬間,屋內的氣氛卻陡然緊張了了起來,所有人看向隨之遊的目光都變了味。

本有幾分心軟的薑師姐卻擰緊了眉頭,“大師兄,此事事關人界和平,何苦帶上外門弟子?占了名額不說,萬一再添了麻煩怎麼辦?”

她說完,身後的幾個弟子紛紛應和。

“是啊大師兄,雖然這位小師妹是挺可憐的,但這麼好的機會給她不合適吧?”

“這不是我們內門弟子的事情嗎?帶上一個外門算什麼啊?”

“江師兄,你要不再考慮考慮?”

反對聲驟起。

這是隨之遊早就能預料到的場麵。

宗門的各項任務都由雜事殿負責,許多長老和高階門派人員負下發各類事務,任務完成後便交付約酬金。除了宗門事項外,也有各門弟子通過雜事殿接取或發布任務。當然,幾乎所有事務的酬金都視難度而定價,也對弟子的修為身份有所要求。

但無論如何,外門可以接到的任務幾乎都是些費力不討好的雜活,這種掌門指派的事務,不僅名額有限,奉金極高,更是隻有內門弟子才能接到的“稀有任務”。

涉及到利益的問題,他們自然便懶得管這幾分淡泊如水的師門情誼了。

“外門弟子又如何?”江危樓話音淡淡,眉頭微蹙,“掌門並沒有規定下界的弟子必須都是內門。”

他頓了下,“我心知你們會有不平,但隨師妹如此困窘卻也心係家人,雖未斷凡心卻也可證其仁厚。此次下界也是一次對她的曆練,望她理解修仙本是修心,無情正是於大公之處有情。”

江危樓端的是君子謙謙,這一番明公正義的話撂下,方才躁動的幾個弟子倒是麵麵相覷,沒了火焰。薑師姐顯然是個耳根子軟的,聞言後便隻有了敬仰,“師兄大義,是我們太狹隘了。”

牆頭草們見情勢一轉,便也紛紛加入了吹捧的行列中。

隨之遊幾乎以為這事兒要解決了,卻又見江危樓的烏眸澄澈,輕聲道:“隨師妹覺得如何?”

隨之遊:“……”

這種好差事,他點她一個外門弟子跟著去可以,但她卻不能回答。這一答,那可就是答不答應都得被議論。

心好髒啊,不就是下午提了嘴你的悲慘往事訛了點錢,你怎麼還真生氣在針對我啊?

隨之遊彎腰一拜,笑中含淚,淚中含恨,“多謝師兄給我這個機會。”

江危樓彎腰攔住她的動作,握住她的手腕將她扶起,溫聲道:“下界危險,屆時隨師妹也多多小心。”

妖怪作亂,若是哪個弟子學藝不精出了什麼意外,那也怪不得旁人。

隨之遊跟著傻笑,“沒事,我到時候會聽內門師兄師姐們的安排的,也會跟緊師兄的。”

到時候下凡,咱倆黏一塊兒一來二去有了感情,看我不一劍給你紮穿。

兩人相視而笑,可謂是師門和睦,兄友妹恭,郎才女貌。

“她不出意外被霸淩了。明明修為高超,卻被迫委身於這無名門派,內門弟子辱她賣慘裝可憐得了江危樓憐憫,外門弟子欺她走後門不帶著他們,大師兄的傾慕者擠兌她,連她最親近的閨蜜也冷落她,上廁所不帶她。再三忍受輿論壓力之苦,她終於醒悟,修仙之路本是獨行橋,她何苦忍受不合群之罪?!這一次,她不再容忍。看到此文者,可前往庫州南陽山南陽派後山靈寵中心側門處,轉賬五百靈石即可詳聽複仇成神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