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30章(1 / 3)

鬆嬌沒想到,第二天的傍晚,Dr·布朗就打來了電話,問黃女士和先生是否有空?假如可以的話,能不能接著把昨天沒看完的錄像接著看下去:“當然,如果還有第二盤、第三盤,最好也請一並帶來……本來是不該這樣打擾你們的,但可惜我現在馬上學中文也來不及了呀!”他開玩笑地說。

盡管笑話並不怎麼好笑,但他這樣感興趣卻讓鬆嬌感動,先生有事去不了,鬆嬌連晚飯也來不及吃,匆匆忙忙喝了一杯咖啡,就開車上路了。更沒想到的是,一見麵 Dr·布朗說的第一句話竟是:“今天在醫院,我已托了所有我能托的朋友幫你找小安東,因此,你盡可以安下心來對我進行教學。”

“哦,教學不敢當。但我實在不知該怎樣感謝你才好,你的時間這樣寶貴,為了一個你並不認識的人……”

“不客氣,你也不認識。所以我們一樣。Do what we must do!咱們現在是不是可以開始了?因為我的問題很多,也許比昨天更多。希望你不會煩。”

鬆嬌怎麼會煩呢?讓這麼一個專家提問,而且和昨天驚訝下的即興發問不同,今天他顯然是經過了一番思考,問題越問越具體、越係統、難度越大,恰恰對鬆嬌而言是絕好的學習機會。

帶子接著往下放,上台的是一個纖細苗條的女性,但她的聲音卻粗糲低啞,她還沒說幾句,Dr·布朗就皺起了眉頭。但專家就是專家,很快就發現了問題:“對不起,雖然我不懂中國話,但這位女士是不是咽喉有病?”

阿嬌忍不住叫起來:“Great!你怎麼知道?”

“我不是專家麼?”Dr·布朗揚揚得意地說道。

“她患的是咽喉癌,癌齡七年,手術時連同聲帶全切……”

還沒等阿嬌往下說,Dr·布朗就急急地打斷了她:“No,No,wait a moment,你說的是全切,通通的?All?聲帶?完全的?我沒有聽錯?一點也不剩的……?

阿嬌先是笑著點頭,後來見他急,忙斂住笑,很嚴肅,很鄭重地一句一點頭地回答說:“是的,是全切。是通通的,All,是,是整個聲帶。是全部。完全的。是,你沒有聽錯。一點兒也不剩的。”

Dr·布朗站了起來,手指不禮貌地直指到鬆嬌臉上,厲聲說道:“這是幾年前的錄像帶?”

“兩年前。”

“整整兩年?”

阿嬌趕緊翻文字材料:“差不到一個月。呃,有了。差二十三天兩年。”

“她現在還活著嗎?”

“是的,她還活著。”

“你怎麼知道?”

“我和我們俱樂部經常有聯係的。”阿嬌想想又加上說,“我不是在舊金山也有病人嗎?為了增強他們的信心,我經常要給他們舉許多例子,所以對這些典型的病例,我不但必須掌握,而且要不斷地、經常地了解。”

“如果我到中國去,能見到她嗎?”

“當然,”阿嬌笑起來,“正好她就住在北京。不過你去的時候,最好先通知我,我好和她預約,以免她外出旅遊或者走親戚去了。你打算什麼時間去?”

“她在說什麼?”Dr·布朗卻沒接這個茬兒,轉題問道。

“她在朗誦一首詩。”

“一首詩?”

“是的,她自己寫的一首詩。大意是命運對她很無情,但終日哀歎隻能沉淪,她要像貝多芬一樣扼住命運的咽喉,她要發聲。這聲音也許並不動聽,但它可以昭告世人:人,是頂天立地的;人,可以改變命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