朵雅和祖娜一直把我送到宿舍門口,看著我進了門才回家,朵雅臨別時,回頭看了看我,明亮的眼睛裏流露出的快樂、欣賞、笑意讓我心跳。烏蘭巴托的夜很安靜,靜的出奇,宿舍周圍沒有一絲聲響,窗外的夜幕似乎無法看到窮盡,一絲強烈的寂寞感從心中升起,唉!為了工作,為了掙錢,自己來到異國他鄉,但作為男人,作為丈夫,作為爸爸,我必須堅持。必須找點事做,我從二連浩特過來時就帶了毛筆和墨水,前天還從工廠帶回了一些舊報紙。我強迫自己把精神都集中到紙和筆上,感受中國漢字的魅力,就像小時候在家裏一樣,那時我經常用一塊玻璃蒙在柳公權的字帖上,一絲不苟地練習。柳體字的大氣、瀟灑、雄奇讓我深深地喜愛,報紙上的不斷摹寫出的柳體字讓我感覺回到了童年的書桌旁,感覺到那時很多疑問的少年:這個世界怎麼會有我?這個世界有多大?我長大後會是什麼樣的?……夜深了,我也很累了,但躺在床上怎麼也睡不著,我愣愣地盯著天花板上的花紋。金色的、綠色的、紅色的花紋似乎在轉動,最後變成了一張臉,朵雅美麗的臉,晚上的一幕幕在眼前閃過,興奮、激動、溫暖的感覺又在心中升起,不斷擴展到全身,頭上鬆軟、藍色的枕頭好像還有朵雅留下的誘人香味,天花板上的花紋似乎都變成了朵雅,對我羞澀地微笑著。天啊,我這是怎麼呢?我捏了一下大腿,我有妻子和孩子啊,他們在家怎麼樣?過的好嗎?會不會遇到難辦的事?離開家的日子越來越長,也會越來越想他們,特別是妻子,我感覺心理和身體都很想她,自己變得越來越恍惚,朦朧中回到了熟悉的家,抱緊了可愛的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