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多少年過去了。
江湖永遠不缺傳說,不缺恩怨,不缺大俠,不缺美人,也不缺你我他。
江湖,無情也好,多情也罷,它永遠存在。
成蹊摸著自己的劍柄,這麼多年的反複摩挲,那個木質的劍柄早已摸出了油滑圓潤的觸感。成蹊緩緩地輕觸,就像多年以前輕觸美人那如玉臉龐般的溫柔。
他麵前擺著一碗粗茶。
一如既往。
他愛粗茶,很久以前他就愛上了,旁人或者瞧不上一碗粗茶,可他很早就知道,粗茶燙口的時候最好喝,有種苦盡甘來的理在,他一直信奉這個道理,很像他的人生,即使茶變涼了,隻要釅些,也提神醒腦。
這是從小艱苦的生活中學會的。
也虧玉成這麼多年一直跟著我喝這粗茶,那小子本來是喝不慣的,可硬是逞能,結果喝了那麼多年,甚至到了皇宮也大大咧咧地跟皇帝要了碗粗茶喝。
想到這裏,成蹊臉上不禁泛起了笑意,可這笑意又緩緩地沉了下去。用手抱住頭,成蹊淚流滿麵。
這個傻瓜!二貨!倔牛!
回去做你的逍遙王子有什麼不好,放著你整天弄鷹鬥犬,調戲良家婦女的神仙日子不過。學什麼江湖義氣,喝什麼大碗茶,聽故事聽傻了吧!哪有這樣蠢得人!
成蹊邊罵邊哭,一個大男人,哭的鼻涕一把淚一把的。
店家是個老實巴交的農家漢子,看的他哭的傷心,忍不住安慰了他幾句,但成蹊就是在那裏哭。
店裏幾個過路的人,佩著幾把劍,都紛紛嗤笑了幾聲,覺得此人實在是沒什麼出息,還佩劍,實在丟了江湖人的臉麵。
其中一個少年錦袍鮮衣,頭戴紋雲冠,腰佩長劍。這少年看見成蹊在那裏又笑又哭不禁麵露不喜。
他突然大聲說道:“學武之人當自強自立,一個大男人,看你也是個學劍的,為什麼不學學如今的江湖第一劍客趙成蹊,不求他那樣打遍天下無敵手,也得對的起自己的劍吧!”
說道這裏,他看那男人還是哭著不止,瘋瘋癲癲的說著胡話,不禁搖了搖頭,覺得真是個可笑的人啊。
少年故意倒了杯酒,舉杯沉吟,目視著空無一物的前方。飲下酒,卻是漲紅了臉,差點咳嗽了起來,他死死忍住,保持住了江湖高人的臉麵。
忍著胃裏蒸騰上來的酸澀嗆人的酒氣,少年刷的拔出了劍,把劍鞘扔在了成蹊麵前,對著成蹊大喝:
“若你還是學劍的,就接下我的挑戰吧!我今天要打醒你這個酒鬼,如你敗了,就日後不要在佩劍了!因為你不配!”
成蹊還是那副哭哭啼啼的樣子,他的心神全部被玉成,被莊主,被古餘恨,被那一切的過往占據了心神。半點都沒注意到他眼前的這個少年。
少年見成蹊完全地無視了自己,不禁氣血上湧,漲的臉更紅了。
“既然這樣,那我就替學劍的前輩奪了你學劍的資格!”
說罷,一劍刺出,分毫不差的解下了成蹊的劍,再一挑,兩把劍都到了少年手中。
不得不說,少年的劍法還是十分精妙的,對力量的拿捏恰到好處,出劍迅捷如奔雷,外行人見了很難不為之喝彩。
店裏其他看熱鬧的人不禁轟然叫好。
“少俠好身手。”
“少俠師出何處,這兩劍若沒名家指點,斷然是沒有這般威力的。”
“我看這劍快如閃電,出劍氣勢如大江東去,這分明是趙成蹊的瘋魔劍啊!”
少年聽著人群的誇讚不禁有些臉紅,在等人說自己的劍有瘋魔劍的感覺,都有些飄飄然了。
畢竟自趙成蹊出道以來,劍道一正,以前學劍的輕浮氣好了許多,少年人都以學趙成蹊的瘋魔劍法為榮,幻想著自己也有一天能夠成為江湖第一劍客。
可他們並不知道這需要付出的究竟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