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珣此行目的已經達到,他利落轉身離開,走到大門旁時,一直安靜的容珩說話了,他的嗓音幹澀,語氣卻篤定:“你不是皇帝,你是何人?”
顏亦歡有些意外,但隨即又覺合理,容珣此世大概變化太大了,她看向容珣,容珣腳步不停,水牢的大門再次被重關上。
天色漆黑,容玨提著一盞燈站在天牢外等著容珣。
“何事?”容珣問的毫無感情。
容玨不在意,提著燈給容珣照路:“聽宮人說你在芳華宮呆了一天,晚間又來了天牢,不放心你,來瞧瞧。”
“不必擔憂。”容珣回答的簡潔。
容玨看向容珣,暖黃色的燈光卻照不暖容珣的麵容,他暗暗歎息。
三個月前,容玨一開始還對容珣表現出的“淡然”感到慶幸,然而沒多久他們就覺出了不對勁。
容珣平和的不太正常,恍若木偶般做著所有事情,就好像被抽走了情緒。
而他現下所做的一切與其說是為了大夏鏟除世家勢力,實則更像是心死之後的複仇,尤其……是為了對付白家軍所做的事。
容玨低聲開口:“皇兄,江南一帶的部署雖說一勞永逸,但確實有傷人和,若當真這麼做了,恐遭世人詬病。”
其實容玨這麼說已經是很委婉了,容珣要做的事情何止是遭人詬病,若真實施了恐怕立時就會被天下百姓指著鼻子痛罵昏庸殘暴,到時這帝位不保都算輕的了。
因為——容珣要炸了江南河堤。
江南河堤是江南百姓安身立命的保障,其綿延數千裏,橫貫了五座城池,上百個村莊,河堤之下,是數百萬百姓的家園。
“嗯。”容珣不鹹不淡應了一聲,他知道後果,但他不在乎。
白霖帶領著白家軍直逼榮城,各城雖能做抵擋但定然不是這些沙場浴血將士的對手,至多半年,白霖就能打到榮城,這也是白維安囂張的原因,他篤定容珣不是白家軍的對手,也篤定容珣為了保命不敢直接對他們下死手。
然而容珣計劃的,是在白家軍進入江南河壩位置時,炸了河堤,屆時白霖與白家軍絕無存活可能。
江南城池外圍均已修建了新的河道,城郊百姓也均已撤離,隻待請君入甕。
“阿玨,明日便可派人將容珩與白維安押解至蘭江鎮了。”容珣道。
容玨知道自己已無法阻止容珣的計劃,於是點點頭:“皇兄放心,臣弟會親自監督的。”
容珣停下腳步,他盯著地上被燈光暈染出的暖光,認真道:“不必,你在榮城督國,我親自去。”
容玨意外極了,蹙眉道:“此行凶險,皇兄怎可以身犯險?”
“誅邪祟,複清明。他們本就是衝我而來。”容珣看著容玨,“阿玨,這事你不必出麵,一切有我擔著。”
這大夏江山,總得有個眾望所歸的繼任者。
容玨眸色湧動,心中已然明白容珣這是要一力抗下天下唾罵了。
“皇兄這事若是我來做,你還是可以繼續……”
“阿玨。”容珣淡淡打斷容玨的話頭,“我不是你皇兄。”
一句話,讓容玨眼眸圓睜!
容珣抬頭看著烏黑的天空:“芸芸眾生,世界萬千,我是容珣,卻從異世而來,我這一生親族緣淺,五歲上山修仙,與你並無多少同胞情誼,此世也是第一次知道原來我的胞弟同我長相如此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