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索菲婭 插圖◎裏想
鄭克生費了很大的勁才調動了崗位,他這麼做都是為了愛妻繁漪。夫妻兩地分居,讓繁漪心情很失落,甚至幾次提出了離婚。換了新崗位,工資是少了,但每個周五都能坐夜車回家,這樣就有兩天的時間陪在妻子身邊。
鄭克生第一次在深夜走進火車站。朦朧的燈光下,旅客寥寥。鄭克生買到票後一看,是午夜十二點的車,馬上就要到了,他趕緊提著行李進站。
因為是半夜,站台地下通道裏沒有一個人,隻有鄭克生的腳步聲在孤單地回響,像放大的心跳聲。突然,鄭克生聽到身後傳來另一個人的腳步聲,他回頭一看,一個男人正走下通道的台階。這個人五十多歲,一身嶄新的黑西裝,豔麗的花領帶,臉抹得白白的,隱約還塗了口紅。
一個半老男人,半夜裏打扮成個老妖怪,真是滑稽。鄭克生一邊想,一邊轉身繼續走。可沒走兩步,那個男人追上來了。“先生,麻煩你告訴我,零號站台在哪兒?”鄭克生皺了皺眉,他從來沒聽說過有什麼零號站台。“這裏沒有零號站台呀。”鄭克生看著那個人說。那人笑了笑:“有的,我買票時人家就告訴我,在零號站台候車。”說完,掏出車票遞給鄭克生。鄭克生接過來一看,愣了。
這也是一張午夜十二點的車票,但車次卻是三個零,更奇怪的是,終點站是一條長長的黑線,直拉到票的另一端。鄭克生納悶地問:“你這是要到哪裏呀,怎麼會有這樣的車票?”男人有些不高興了,奪過車票說:“回家。”說完,匆匆走了。就在這時,通道裏的燈突然“吱吱”亂響,很快就全部熄滅了。
幾秒鍾後,通道裏恢複了正常照明,可男人已無影無蹤。
登上回家的列車,鄭克生還在想通道裏那個古怪的男人。十分鍾後,火車通過一條長長隧道,一出隧道,車窗外突然透進一股寒氣,鄭克生向外一看,見對麵來了一列黑色的火車,車裏燈火通明,卻沒有一個人。鄭克生正納悶呢,突然看到一節車廂裏坐著一個人,正是通道裏遇到的男人。那人頭垂在胸前,眼睛向上翻著,嘴咧著,好像在衝鄭克生做鬼臉。再仔細一看,鄭克生嚇了一跳,那人白襯衣上全都是血。
鄭克生倒吸一口涼氣,趕緊縮回了頭。這時,鄭克生突然想起,那人和自己從同一個車站出發,可他為什麼會出現在從對麵開來的車上呢?
這一驚讓鄭克生一夜未眠,回到家後自然沒有了往日的激情。繁漪看上去也淡淡的,鄭克生覺得應該多多關注繁漪的感受了,否則婚姻遲早會亮起紅燈。
一個星期後,鄭克生請了半天假,回家前特意上街給繁漪買了一條白金項鏈,依然是夜裏十二點的火車,依然是那條長長的通道。鄭克生又想起了那個古怪的男人,他不由得豎起了耳朵,果然,身後再一次傳來腳步聲。鄭克生吸了一口氣,猛地轉過了身,一個身穿白衣的男人正一步步走下台階。
鄭克生一看那男人,不由得笑了,原來來人正是自己單位的馮處長。馮處長也愣了,他看著鄭克生問:“喂,克生呀,你怎麼在這兒?”鄭克生說自己回家,還開玩笑問馮處長打扮得這麼漂亮要去哪裏,馮處長揮了揮手中的車票說:“我也是回家。”
馮處長的家就在本地,他要回哪個家呀?鄭克生接過馮處長的票一看,居然跟那個古怪男人的票一樣,車次是三個零,目的地則被一條長長的黑線代替了。
“這是到哪的車票呀!怎麼這麼奇怪呀?”鄭克生好奇地問。馮處長帶著悲哀的神情看了看鄭克生,說了句奇怪的話:“唉,還是年輕好呀。”接著,鄭克生陪馮處長來到站台候車。
兩個人聊了一陣後,馮處長突然轉過頭看著遠處說:“好了,我的車來了,我要走了。”說著匆匆離開了。鄭克生順著馮處長遠去的方向看,既沒有車,也沒有聲音。鄭克生搖了搖頭,繼續在站台上等車。
也不知過了多久,鄭克生突然感覺一股劇烈的冷風從麵前吹過,強大的氣流差點把鄭克生帶倒了,鄭克生驚恐地看著眼前的鐵軌,可鐵軌上什麼都沒有。幾分鍾後,一切歸於了平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