引子(1 / 3)

引 子

七匹馬靜靜的立在一個小山坡上,七個人一言不發,望著前麵山腳下一處五進的大院子。北風呼嘯,雪花飄舞紛紛揚揚的很是密集。眼看天色漸黑,闊大的院內不時看到人影晃動,門口四個大漢在大門口不知在做些什麼。七人當中的大漢手中馬鞭輕輕搖動:“六弟,昨日可問清楚了嗎?”

身邊一人身材瘦長,騎在一匹大黑馬上說道:“大哥,一準沒錯,拔烈一個月前回家養傷,拔烈師兄叫什麼金剛石什麼的前來為他療傷,十天前走的,莊中隻有拔烈的七八個徒弟。拔烈有兩個師弟一個叫‘黑水彎刀’忽裏汗,一個叫‘快刀’赤裏酣的三日前前來看他,昨日更加有一個金國的大官前來,什麼名字我也記不住了,帶了二三十個金兵今日還沒走,正好一起收拾了。”當中那人一聲冷笑:“拔烈瓦衣鋪一戰雖然是傷的不輕,金人卻是趾高氣揚奉為軍神。今日咱們兄弟七人千裏奔襲,一定要將他格殺以報胡大帥被刺之恨,下馬!”七個人齊齊下馬圍成了一個圓,當中的漢子身材高大魁偉,折了一根樹枝在雪地上東點西劃:“拔烈的屋子隻有前後兩道門,咱們不用去管後門,金人好鬥,說什麼寧死不退,料想拔烈絕不會從後門逃跑,丟了自己的聲名。拔烈就住在這一間屋子,二弟三弟,我們三人從這邊圍牆進去,先堵住拔烈,四弟五弟六弟七弟,你們先料理了門口的四人,再從大門大喊大叫殺進去。四弟,你的大摔碑手一定用足力氣,在院子中看到人就動手硬拍,務必殺人立威,先嚇破金人的膽子。五弟,你進門後隻管鐵彈子招呼,連人帶狗連帶著院裏所有的馬匹盡數放倒。六弟,你進屋後滿院子遊走,看到有穿著華貴的金人就全力出手,七弟,你那把七殺劍使出來實在是怕人,不論男女,不論歲數大小,快劍都做掉”,輕輕歎了一口氣:“都說金人殘暴,我大宋邊關的婦女小孩被金人擄掠殺戮之事多有,今日說不得也管不了那樣多了,以血還血,兄弟們還有什麼說的嗎?”

身邊一個漢子道:“大哥,隻是不知拔烈屋內有幾個好手?咱們今日動手一定要速戰速決一擊遠走,不能牽纏太久。這附近不出三十裏就是金人重兵把守之地,拔烈家人放出號箭,不到一個時辰金兵就會趕到,千百金人鐵騎圍住了可是麻煩的緊。”

當中的大漢哈哈大笑:“五弟,咱們七虎結義至今可有什麼辦不成的事嗎?今日隻為胡大帥報仇血恨,挫折金人的囂張氣焰,不論成敗,先一戰寒了金人膽氣。咱們玉虎堂七隻老虎今日做下這樣一件驚心動魄的大事,就算有千萬金兵在前又有何懼!今日殺不了拔烈絕不回頭。五弟,你大號‘鐵算盤’,隻是有些事是不能算的,明知不可為而為之才是咱們玉虎堂七隻老虎稱雄天下的本錢!胡大帥是我大宋萬民所倚,誰敢對他下手天下再大也是全家滅門雞犬不留的下場,這一條要讓全天下的人都要知道明白!咱們七隻老虎算什麼?玉虎堂敢做敢當威震天下才是大事?讓金人知道大宋多的是孤膽英雄,多的是鐵血男兒才是大事!”

身邊一個勾鼻碧眼的大笑:“大哥說的最好!生死算什麼,一口氣才是要緊的!”這人身材最高,十指長的怕人,一雙眼睛冷光電射,就如一隻深夜裏的豹子雙眼寒光閃閃,看了叫人渾身冒冷汗。

當中的大漢一伸手,七隻手握在一起齊聲呼喝:“玉虎衝天,殺!”天色黑透,七個人走下山坡,月色中風勁雪急,七個人在雪地上展開輕身功夫。四個人直奔院門。三個人撲向一處圍牆。門口四個大漢正在說話,忽然見身邊多了四個大漢,不象本國穿著。一人大喝一聲,不知說的什麼。那四人腳下不停,最左邊一個漢子大叫一聲:“七殺劍遊秋興,殺!”手中已多了一把古怪的長劍,長的怕人足有八尺,劍芒吞吐閃爍照著四人就刺了過來。四人齊聲大叫,哇啦哇啦的不知說什麼,腰中刀劍剛抽出一半咽喉處齊齊寒光閃過,四股血箭飆出。院中有人大叫,高大厚重的木門慢慢開了一條縫,顯是有人在用力開門,四人當中右邊的一人不耐,大喝一聲:“大摔碑元空,殺!”左右掌齊出,轟轟兩聲巨響,兩扇大門被震飛數尺,連帶著門後的兩人一起撞在院內一座高大的石屏風上,木屑紛飛,兩人一聲不吭摔倒在地上。四人一起衝入院內高聲呼喝大叫。院內正有幾個人在烤牛羊肉,大大的火堆架著幾具牛羊正在吱吱冒油,幾個女子端著托盤站在一邊呆住了。眼見四人衝了進來,一個大漢雙手揮處,兩個烤肉的大漢胸口齊齊中掌,“喀喀喀”胸骨碎裂之聲傳出,倒飛丈外已是不活,再見一個人拖著一把長長的寒光閃閃的怪家夥,一個漢子身法好快,就如一隻鳥一樣眨眼就衝到了第二進院子。耳中一個瘦瘦高高的漢子冷笑,大叫:“鐵算盤華遠鶴,殺!”手一揮,空中勁風呼嘯,幾十顆鐵彈子滿天花雨,院子中一片驚叫慘呼,十幾人各各中彈倒地。“七殺劍”遊秋興長劍飛處,烤肉的大火堆火光飛舞,幾十根燃燒的木頭落在高大的屋頂上,厚厚的氈草搭建的房頂不一刻火光四起。風大雪大,四人口中喊叫不絕,轉眼間已一起站在第二進院子中。屋內早衝出了二三十人,各各彎弓搭箭,一人手一揮,弓弦響處亂箭橫飛。四人身法好快,眨眼間已分列四方,院中冷芒閃動,正是遊秋興七殺劍揮舞縱橫,隻聽尖叫聲不絕,冷芒過處鮮血四射,殘肢斷臂滿院橫飛,一把七殺劍片刻料理了五六個。最先進來的瘦子也不停留,身子高高掠向屋頂往第三進院子衝去。華遠鶴冷笑不絕,身子左右晃動閃過了亂箭,雙手起處,十幾道寒光破空銳嘯,十幾個弓箭手額頭各各開了一個窟窿,元空三步兩步衝到人群中,雙掌翻飛,啪啪啪啪之聲沉悶渾濁,十幾個大漢身子接二連三飛出,卻是被那漢子一掌一個拍了出來。遊秋興腳下好快衝到左邊,與元空一人在裏一人在外,劍光閃閃掌影翻飛,餘下的弓箭手盡是尋常莊丁,不一刻盡數歸西。

院子中人喊馬嘶亂作一團,十幾條大狗不知從哪衝出來汪汪大叫,被華遠鶴一把鐵彈子射出一隻隻趴在地上哀叫。左邊一個大大的馬廄,幾十匹馬在馬廄內燥動狂嘶,華遠鶴眉頭不皺一下,雙手揮動不停,院子中又多了幾十匹馬慘嘶之聲。他身後掛著一個鹿皮革囊,也不知裏麵裝了多少鐵彈子。三人渾身浴血,不知覺中六隻眼睛通紅,就如地獄裏剛放出來的三中惡鬼擇人而噬。滿院血腥之氣,慘嘶哀叫之聲,紅的血白的雪。三人盡都變了性子,七殺劍空中亂舞,遊秋興亂發飄揚仰天長嘯,元空雙手捶胸口中怪叫不絕。三人腳下並不稍停,元空當前而走也不去找走廊通道,雙手起處見門拍門,遇牆大喝一聲雙掌拍出,塵土飛揚,又拍出了一個大洞。三人昂首挺胸已是攻到了第三進院子,眼中十幾個人正圍著一個人打鬥,元空大叫一聲:“六弟,快去找大哥!”那人應了一聲,口中嘿嘿一笑:“風不回走也!”這人輕功高的出奇,匪夷莫思的空中忽然一個倒飛,輕輕落在身後的屋頂上,轉眼不見。院中高高矮矮的站了二三十人,更有十幾名全身盔甲的士兵。元空一聲呼喝,身影動處已衝到十幾名金兵當中,忽然院後一聲虎嘯衝天而起,昂揚厲烈,又傳出鬼叫一樣的聲音。三人精神抖擻,隻聽得鬼叫之聲一聲接一聲,虎嘯聲一浪高過一浪,大哥玉潤強的“虎嘯七擊”已使到了第四擊,鬼叫之聲越來越尖利刺耳,二哥九命豹子韋應烈此刻一定是披頭散發尖牙森森渾身浴血了。

又聽破空厲嘯之聲不絕,四五隻火箭破空而起直插雲霄。三人對望一眼,拔烈家人動作好快,火箭示警不出多長時間金人千百鐵騎趕到,自己兄弟七人一個也走不脫。院中三人齊齊呼喝,遊秋興連人帶劍冷光血雨中衝向東邊八個提刀拎劍的漢子,華遠鶴雙手忙個不停,照準了十幾個金兵麵門鐵彈橫飛。元空擋住了從院內跑出的三個漢子狠鬥,啪啪啪啪對掌之聲不絕,連攻了三進院子,終於與好手對上了。那三人身材魁梧,滿臉怒火各自揮掌飛腳與元空狠鬥。華遠鶴大叫:“七弟,快去找大哥!”這幾人殺人如草,砍殺經驗豐富無比,連殺了幾十人都不見硬手,大哥那邊也不知對上了多少好手。華遠鶴滿院遊走,鐵彈亂飛,這些尋常士兵莊丁怎能躲閃,一進院子片刻橫屍遍地。

遊秋興也不多言,一團冷光包著一個身子走道猛衝。眼中過道中閃出一個揮刀的漢子,刀光閃爍擋住了自己,心中大急,耳中傳來二哥九命豹子韋應烈長聲怪叫,定是受傷不淺,三哥玄版中高聲大叫,正在叫自己三人的名字,也不閃躲刀勢,身子一側,左肩被刀尖帶出一條大血口,連皮帶肉被刀尖帶走了一大塊,劇痛攻心,口中一聲怪叫“殺!”喊的攝人心魄,那人一楞,想不出對手怎會不躲。遊秋興右手一圈一繞,劍尖有似毒蛇掉頭回咬,從那人後背貫胸而出,那人一臉驚訝,眼睛瞪得要鼓出來,對方一條肩膀換了自己一條性命,這是從哪冒出來的殺神惡鬼?口中要說什麼,遊秋興腳下不停已是衝到了第四進院子中,倒抽一口冷氣。一間巨大的屋子中人影晃動打成四堆。屋子中放了十幾張桌椅板凳,酒菜灑了滿地,想來拔烈正在大廳請酒被大哥撞了一個正著。一個斷臂漢子與兩個長發披肩的漢子圍著大哥玉潤強殺伐激烈,打的勁氣洶湧澎湃,瓦衣鋪一戰拔烈斷臂退走,這人不消說就是拔烈了,他身邊兩人兩把長刀縱橫交錯,兩團刀光圍著大哥鬥的最凶。眼中大哥大腿處鮮血淋漓,也不知什麼時候被兩人誰砍了一刀。二哥九命豹子韋應烈長發飄飛,口中呼喝連連,一道血口從左額角直到右嘴角,滿臉鮮血,攔在大哥身前與五個金人鬥的正狠,拚死不讓那幾個金人圍到拔烈身邊。三哥玄版中斬鬼彎刀寒光閃動,與七八個年青漢子鬥在一起,身上衣服碎成片片飛揚,渾身冒血也不知身上中了多少刀劍兀自一步不退咬牙苦戰,六哥風不回攔住了一群人,身子轉個不停,那一群人卻是十幾個金兵圍成一個圓,中間一個錦服漢子正在高聲呼叫,指手劃腳的想來就是那個什麼金國大官了。眼中二哥看看擋不住,三哥身體搖搖欲墜,一咬牙,七殺劍盤旋飛舞,照著大哥玉潤強身邊三人殺去。

玉潤強赤手空拳鬥的正苦,眼中遊秋興連人帶劍殺過來,一聲暴喝,虎嘯七擊第六擊反手回身退步照著拔烈猛拍過去,兩把彎刀刀光霍霍砍向後背卻全不回防。拔烈大叫一聲,右手揮處一道寒光照著玉潤強胸口飛來。玉潤強左肩一低,“撲”的一聲左肩被拔烈一鏢射了一個對穿,鐵鏢帶著一團血花連皮帶肉釘在遠處一棵大樹上。玉潤強一聲悶哼,腳下不停已是衝到拔烈身前,右掌全力擊在拔烈胸口,身後遊秋興一聲大叫,人橫飛而到,手中七殺劍寒芒吞吐與兩片刀光對個正著,“喀喀”兩聲刀光微一停頓,遊秋興已經站在玉潤強身後,七殺劍盤繞不休護住了玉潤強後背,刀光飄灑劍氣縱橫鮮血噴灑大叫不絕,轉眼之間拔烈身子被玉潤強一掌拍飛兩丈,空中拔烈鮮血口中狂湧胸骨碎裂之聲清晰可聞。遊秋興左臂右腿被兩片刀光帶過,兩個漢子在地上慘叫不絕,原來兩人眼見拔烈空中倒飛一個楞神四隻小腿被遊秋興七殺劍掠地殺到削個正著,七殺劍殺法古怪劍芒回掃一下就要了兩人的四條腿。玉潤強不及查看拔烈,耳中遊秋興一聲怪叫人已軟到在地,已是疼的昏死過去。玉潤強一聲虎吼,大步上前,拔烈的兩個師弟痛得隻盼早死,被玉潤強一掌一個腦漿紛飛。玉潤強彎腰一手抱起遊秋興,大步走到九命豹子韋應烈身前,單手揮舞並肩作戰。場中拔烈已死,在場的金人個個死戰不退不要命的砍殺,忽然身後轟然巨響,兩個人推dao了房牆站在場中,元空一隻手耷拉著不知是斷了還是怎麼了,飛身站在玄版中身邊,華遠鶴身影起處,鐵彈漫天飛舞,片刻又放倒了七八個。七個人慢慢從四周向中間擠壓,將餘下的金人圍成一團,六個人十二隻眼睛紅光閃動,就如六個從血池中爬上來的血人。玉潤強一聲虎吼,提了遊秋興的七殺劍“殺!”餘下五人高聲應和,半枝香功夫不到,滿院除了六個站著的血人再無一個人站著。

晚風吹的勁烈,玉潤強一手抱了遊秋興一手拖了拔烈的屍體走到院牆邊,扯了一塊布蘸了拔烈的血在牆上寫了三個大字,幾個人哈哈大笑回身而去。夜風中白的雪紅的字高的牆,三個字寫的張牙舞爪“玉虎堂”!

一 我願意

距離青州城南二百裏,有一個叫崔家莊的小山村。正是清晨時候,莊子盡頭有一處三間茅屋隱在一片小樹林中,炊煙嫋嫋,屋前屋後雞叫鴨鬧,一條小黑狗東跑西跳,一個二十歲左右的姑娘黑帕纏頭一身素蘭色衣服,手中拿了一個蘭色粗碗,碗中放了一些稻穀,“咕咕”叫了幾聲,片刻腳下聚了幾十隻雞鴨,那女子手一揚,一把稻穀灑了出去。朝陽初起,縷縷陽光穿過樹枝照在她的身上,照的她肌膚勝雪黑發如雲,纖纖柳腰盈盈一握,分明大家閨秀,哪有一分村姑模樣。

她回過身來走入屋內,茅屋內清雅潔淨,竹凳竹椅,東邊屋裏一張竹床,撐著一頂步帳。他們輕輕掀開帳子,一個青年男子臥在床上,雙目緊閉牙關緊咬,濃密的雙眉,臉色發白,緊閉的雙唇發黑,周身上下纏滿了繃帶,身上蓋了一床薄被。山女坐在床邊,右手輕輕放在那年輕男子鼻端,依然是氣息隱隱若有若無,少女歎了一口氣,心中叫了一聲:“冤家,你這樣的日日生死不知昏迷不醒,害的我日日為你煎湯熬藥,若是被別人知道了,南百蘭羞也羞死了!”

心中想著心思,回過頭看看西邊灶上熬的一鍋湯藥“咕突咕突”的冒著熱氣,走過去端了下來,倒在一個金花細瓷小碗中,待到涼了走到床邊,一捏那人的臉頰,受傷的男子嘴角張開,南百蘭用小勺一勺一勺喂著,那男子依然一動不動雙眼緊閉,隻是喉結上下滑動,一小碗湯藥直喂了一枝香的時間方才下肚。南百蘭笑了一笑,左手在那男子臉上臉上撫mo,忽然那男子輕聲叫了一聲,南百蘭嚇了一大跳,臉色刷的通紅一片,心裏“撲通撲通”狂跳不止,想看那人又不敢看,過了一會那男子雙唇緊閉終於又安靜無聲。南百蘭雙眉緊鎖:“冤家,你這樣的昏迷不醒,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呢?”將手中的小花碗放在一邊,“冤家,你要是醒過來了我又怎麼辦呢?你這樣的不醒我又操心,醒了我更操心?你這個冤家,南百蘭上輩子欠你的嗎,你這樣的欺負我!”

門外忽然傳來腳步聲,南百蘭俏臉一紅:“權叔嗎?快進來吧!”

一個五十歲左右的老者走了進來,恭身道:“少主人,穀中風雲雷電四使昨天到了,傳話說讓少主人這就回去,夫人十分想念,另外少主人師傅師姐過兩天也要到穀中,少主人不要遲了才好!”

南百蘭問道:“權叔,我們出來多長時間了?”

老者道:“回少主人,咱們出穀兩個月又四天,在這裏逗留了一個月了,夫人不知道什麼原因少主人這麼長時間不回去,心中牽掛,因此讓穀中風雲雷電四使前來問訊,還說十天內若是還不見少主人不回去,就自己到到青州來看看。”

南百蘭一笑:“娘要來嗎?那我可麻煩了,啊呀,我爹一定也會來的吧,對不對,權叔?”

那老者道:“回少主人,夫人若是到青州,穀主當然一定也會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