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茫茫,歲宴竟離
清河郡漼府
“爹爹,你要去哪?”
我剛剛來到府門前,就看見父親從母親手裏拿過包袱,準備離開,父親這些年身體原先就不好,怎能讓他在夜雪寒冷之時離開漼家,漼書宜聽聞變故之後便緊趕慢趕的回家,生怕錯過,還好趕上了,
“念宜,你怎麼回來了?”父親看到我驚訝道,
“爹爹,我聽聞家中變故,便趕回來了,還好趕上了,爹爹,這夜寒天冷的,你這是要去哪啊?”我看著父親,等著他的回答,眼眶濕潤,淚不受控製的流了下來,爹爹替我擦了擦眼淚,
“念宜乖,爹爹準備離開了,你和姐姐要好好照顧你娘親。”
生在世家大族,我自明白朝中突發變故,高氏落難,爹爹不願連累漼家,舅舅亦不願因為爹爹損了崔氏一族的利益,但我從醫,自小跟師父身邊,隨著師父治病救人,也見過許多離別,我亦明白有些事強求不得,師父帶著我回到清河郡,是早已料到這個結果,漼氏乃書香世家大族,在朝中也是舉足輕重的地位 ,必不會為了爹爹舍棄漼氏一族的榮耀。
“念宜,師父帶你爹爹離開,你是待在家裏陪你姐姐過生辰宴還是隨師父離開。”師父知道我不舍,也不願,便提出將爹爹帶走,和我們一起回藥王穀,師父是行走的江湖神醫,朝廷的一切紛爭與他無關。
“徒兒願隨師父與爹爹離開。”我用祈求的目光看著母親,母親看了我愣神了好一會兒,隨後她點點頭,我便明白了母親希望我可以照顧好父親,於是我便帶著父親便隨著師父離開了漼府,若舅舅問起我為何沒有回府,阿娘和姨母會替我做好掩護的。
三個月後,藥師穀,
我收到了阿娘寄的信,信裏說阿姐得知父親離開後心裏鬱結得了失語症,但是爹爹一個月前便因為鬱結於心,藥石無醫離世,我此時剛剛料理完父親的後事,早已心疲不堪,我未曾告訴母親這個消息,隻因父親生前盼望我們一家人都平安喜樂,他臨終前囑托我不要把他離世的消息告訴母親與姐姐,可我本當遵守父親的囑托,但是瞞得了一時,瞞不了一世,我與師父商議之後還是書信告知母親,母親知道後悲痛不已……
後來的日子裏,我便很少再傳信回家,母親知我心中有怨,每每書信傳來,總在信中寬慰我,阿姐亦是如此,可我心中還是不願意放下心中的那點怨,時日久了,母親和阿姐便也不再多提……
兩年後,孝期已過,我又在藥師穀呆了兩年,師父和我說朝中發生了大變故,讓我回家看看,便將我送回了漼家,即使離家多年,但很多人都知道,當年我出生時差點早夭於繈褓之中,幸得神醫相救,才得以活下來,這些年,我雖與師父在外雲遊,一路行醫救人,名號也漸漸打了出來,因為世家規矩,我出門在外皆是帶著麵紗或者緯帽,大家隻知道漼家嫡次女師從名醫,醫術了得,確從未有人見過我的真實麵貌……
“師父,您不多留幾日嗎?”我站在府門前,看著師父,
“不了,為師要繼續去雲遊四方,念宜,你要記得為醫者便是要渡天下蒼生,不可生出妄念,即使為師不在身邊,也要溫習醫術,不可懈怠,明白了嗎?放心吧,過段時間師父會讓你師姐來接你讓你回藥王穀的,乖乖的昂。”師父囑托道,“好了,為師該走了,不送了。”師父接過我手中的盤纏,毅然轉身擺了擺手便踏入雨中離開了。
“徒兒謹遵教誨,”我知強留不得,師父心中有一個很深的執念,他現在要去完成他的執念,所以我強留也無用,他本身也就不太喜歡被束縛,若是住在府裏,難免受人詬病,我跪下給他行了一個大禮,
“念宜送師父。”
我的聲音哽咽不止,雖說師父說等事情過了會傳信讓我回藥王穀,但是自幼與師父雲遊四方,習慣了待在師父身邊,還有些舍不得,時宜站在我的身邊,陪著我目送師傅離開,她將我扶起,輕輕地握住我的手,捏了捏,我知她在安慰自己,便朝她笑了笑,一起回了院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