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落心內狂喜,激動道:“快把孩子抱來讓我瞧瞧!”見紅菱站著不動,煙落直欲掀開被子下床:“要不,我自己去看。”
風離禦目光閃爍,忙按住煙落肩膀,柔聲道:“乳母抱去喂奶了,片刻就能過來,總不能讓小家夥餓著吧。你才生產,怎能下床?別胡鬧。”他說話的時候,一直別開眼,隻望著窗下一盆清麗的水仙花。他不敢正視她的眼睛。要他如何開口告訴她,昨晚他們的女兒被莫尋帶走了。
起先,他以為莫尋會帶走皇子。可莫尋瞧過那兩個軟小的孩子後,長眉深擰,隻奇怪問了句,“她懷孕時小腹曾受過撞擊?”之後莫尋也沒再問,抱過他們才出生的女兒便離去。
他們的女兒,他隻匆匆瞧了一眼。因是雙生,又早產一月,那樣小的孩子,通體紅潤,小小的手,小小的腳,可愛極了。額上濕濕貼著烏黑的發,那眼睛鼻子,還有小小尖細的下巴,像極了煙兒。骨肉分離,他實在不舍得。他的女兒從此身在異國他鄉,身為人質,沒有父皇母後照拂,孤苦寂寞,也許會受盡冷眼歧視。
風離無憂,臨走之前,他給女兒起了這樣一個名字,隻希望他的女兒每日快樂,沒有憂愁。這是他唯一能替女兒做的,亦是唯一的寄願。
煙落狐疑地瞧著風離禦,見他神色淒迷,眼神閃躲。她拽緊他的衣袖,驚惶問道:“怎麼了,孩子是不是……”
風離禦忙捂住她的唇,柔聲道:“胡說,都好得很。你安心休養,孩子們自有乳母照料。”
欲蓋彌彰!煙落怎會輕易相信,她揮開他的手,直欲起身。可她全身無力,還未起來,整個人已似被風吹落的花瓣,軟軟倒在他的懷中。
風離禦擁著她,目光落在她清瘦的手腕上,心中一揪。她那樣瘦,懷孕吃了這麼多苦。他怎忍心告訴她?可紙包不住火,無憂被莫尋抱走,她早晚都會知道。掙紮良久,他別過頭去,聲線發硬,“紅菱,去把孩子抱來。”
紅菱起先微微一愣,旋即去了。
煙落聞言,心下一鬆,期盼的目光時不時望向門口。
不過片刻,乳娘懷抱著一個大紅色織金繈褓,喜滋滋地上前請安。
煙落忙把孩子抱在懷中,她的目光無限溫柔,停留在孩子身上。這是她的孩子,那樣的小,肌膚皺皺的,狹長的眼睛閉著,正睡得香甜。他那樣輕,那樣柔軟,她幾乎不敢用力去抱,生怕自己用力大了,會擱得他難受。
紅菱在一旁端視良久,笑吟吟道:“子繼父貌,小皇子簡直和皇上一個模子裏刻出來。”
風離禦亦是欣喜,嘴角含了飽滿的弧度。
紅菱捂住唇,“咯咯”笑起來:“皇子像皇上,公主像娘娘,一雙金童玉女,真是龍鳳呈祥。”話一出口,紅菱慌忙捂住唇,一副說錯話的表情。
風離禦當即沉下臉。
煙落並未察覺,環顧四周,問道:“小公主呢?怎麼還沒抱來?”她的聲音充滿興奮。她第一個孩子,她尚未感受到他的存在便被打落。這一次,抱在手中才覺得真實。上天並沒有苛待她,一次還給她兩個孩子。
紅菱“撲通”一聲跪下,紅了眼眶,自責道:“皇上,全怪奴婢說錯話。”
煙落不明所以地望著他們。
風離禦俊眉擰成 “川”字,神情不辨喜怒,擺手道:“你們都下去吧。”
眾人依言退下。
風離禦自煙落手中抱過孩子,初為人父,他抱得姿勢難免僵硬。修長的手指,輕輕逗弄起小嬰兒的脖頸,惹得他幼小的眉毛輕輕一簇,打了個哈欠,偏頭繼續睡。這樣皺眉不耐的神情,真是和自己一模一樣。風離禦起先微笑著,漸漸眸光黯淡下來,靜靜告訴煙落:“我們的孩子,皇子起名叫做‘宸’,公主起名叫做‘無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