煙落一驚,臉色微變,立即斥道:“她小產了,你慌什麼?關我們什麼事!”
紅菱麵色煞白:“娘娘,皇上龍顏大怒。”
煙落心中有著不好的預感,麵上仍維持著平靜,擺手道:“玉央宮一定炸開了鍋,我們就不要去湊這個熱鬧。紅菱,回宮。”嘴上這樣說著,她心內卻直打鼓,梅瀾影好好的突然小產,定有人暗害。放眼後宮,唯有她與梅瀾影有過節。該不會這髒水要潑至她頭上吧。
正想著,劉公公踏著愈來愈暗的霞色奔來,見了煙落,恭敬道:“皇後娘娘,皇上請您移駕玉央宮。”
“何事?”紅菱驟然問出口,聲音含了些許緊張。
劉公公斜覷紅菱一眼,冷了聲:“皇上的吩咐,奴才怎知詳細?還請皇後娘娘移駕。”
煙落心中一沉,心知不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她問心無愧,不能自亂陣腳。當即她回宮換了套衣裳,跟隨劉公公一同去了玉央宮。
走近玉央宮內殿,濃重的血腥氣並著草藥濃鬱的氣味撲麵而來。繪春嬤嬤跪在床邊哭泣不已。一名小宮女抱了被鮮血浸透的雲緞褥子朝殿外奔去,不小心撞了煙落一下,卻也顧不上了,隻匆匆道歉一聲,旋即飛快跑離。
那血紅得刺目,紅菱隻瞧了一眼,驚得掩麵,回頭不敢去看。
煙落凝眉走上前。
寬闊的沉香木雕花大床上,梅瀾影正縮在風離禦懷中嚶嚶啜泣著,長發散落,楚楚可憐。風離禦好言安慰著:“影兒,別哭了,朕會查清楚,若有人害你,朕絕不姑息。你這次傷了元氣,不能過分傷心了。聽話。”
溫馨的場麵,煙落別過臉去,不自然地輕咳一聲。
風離禦聞聲望向煙落。她更清瘦了,唯有小腹高高隆起,腿也浮腫著。他心中一軟,嘴上已道:“皇後身子不便,賜座。”
繪春一愣,不情不願地搬來椅子。煙落狐疑地望著風離禦,他喚她來,不是要質問她嗎?
梅瀾影見狀,哭得更厲害,哭聲撕心裂肺,哭得小臉慘白。她的聲音顫抖,嚶嚶控訴著:“皇上,孩子沒了。皇上都不過問嗎?”
風離禦柔聲哄著梅瀾影,道:“誰說朕不過問了?畢竟皇後懷著龍嗣,朕怎麼也得顧念。”說罷,他看向煙落,冷了臉:“梨妃流產,你果真不知緣由?”
煙落淡淡搖頭:“臣妾應該知道什麼?臣妾每日在朝陽殿繡花,足不出戶,又能做什麼?”她雖這麼說,心中卻明白,她既然站在這,肯定已是入了別人的陷阱。
“嗬嗬。”風離禦輕嗤:“皇後一向冰雪聰明,若真想做什麼,何須出門?”
煙落偏過頭,半晌才道:“皇上什麼意思?”
“繪春!”風離禦寒聲喚著,眸中幽黑似一汪深不見底的寒潭。
繪春會意,取來一對龍鳳金鐲,打開卡扣,輕輕一抖,從裏麵倒出一些細小顆粒的香料來,哭訴道:“皇上您看,這對鐲子設計精巧,是空心的。禦醫已驗過,裏邊香料中混著麝香。這種香料香氣濃鬱,掩蓋了麝香的味道,又有安神的作用。麝香自細密的鏤空花紋溢出來。梨妃娘娘戴著鐲子,日日聞著麝香,這胎才沒能保住。”
風離禦冷冷質問:“皇後,你有何辯解?”
煙落望一眼那鐲子,神情淡淡的,道:“鐲子的卡扣誰都能打開,我若放入麝香,豈不是很容易被發現?再者,若有心人栽害我,也是輕而易舉的。”
梅瀾影一聽,哭得更凶。
風離禦冷哼一聲,道:“皇後果然善辯。單單隻有一對鐲子,朕也不會叫你來。繪春!將畫呈上來!”
繪春抹了抹眼淚,取來一幅畫,徐徐打開。那畫筆法精妙,以黑白濃墨寫意的梅林為背景,襯托出畫中彩衣女子風致嫣然,膚白勝梨花,連衣褶紋理清晰可見。此畫甚至將梅瀾影眉間一點輕愁都描繪得惟妙惟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