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嗅花之交(1 / 1)

(一)嗅花之交

綠藻把燈燭點上,退出房門。

等她回過神,已是深夜。燭光輕曳著她疏懶的影子,四周一片寂靜。

又是一天了麼?這日子到底什麼時候,才能結束,才能結束??她習慣性地望向窗子。F仿佛,又看到了那個令她曾經朝思暮想的白色身影。

他說過,最大的願望不是金榜題名,而是每天能看到小軒窗,看到正梳妝的她。

那一年,他們同在白先生門下求學,他,一身正氣,飛揚灑脫,她女扮男裝,言語不多。他是白先生的得意門生,她,盡力避免鋒芒外露,一日機緣,相約看淡官場名利,此生隻求真知,不入官5門。他曾說過,隻求清閑一世,最好是每天能看到小軒窗,看到正梳妝的她。可他沒說,那個她就是她藍溪。

(一)嗅花之交

其實,同窗整整半年年他們都沒說過幾句話,她是怕身份泄露,他或是清高如此吧。

一日春遊,她看到一叢早開的鮮花,忍不住想要上前細看,卻又礙於男子身份,不敢表現的太過歡喜。這時一直走在後麵的他突然踱上前,接半俯下身去嗅花香,陽光撒落在他純淨的白衣上,又跳躍在他俊逸的麵龐上,悅目地令她失神,誰說隻有女子可以嗅花?他的動作如此自然,全沒有自己想的女兒氣態啊。

“哎呀,鍾離兄,怎麼跑到這裏學女子嗅起花了?”一個戲謔的聲音在藍溪的耳邊響起。

她回頭看到了一臉鄙視的童越風。也難怪,這人一向是以治國平天下之大誌自詡,生得雖不似鍾離那般俊逸,卻也英氣逼人,人們都稱他“越火公子”,因為他個性狂妄,又偏愛紅色,正所謂不似清風反似烈火。

你此刻一白一紅對峙著。

她偏著頭想,恰似水火之撞嗬。看他會怎麼反應?

隻見他不怒不搵,淡淡一笑,“越火公子怎知我嗅的是花?”

童越風一愣,不知他是什麼意思,“不是花是什麼?”

她也發疑了,繼而暗暗讚許。

難道他是想說自己嗅的是春意麼?她也微微一笑接著他的話說道,“一花一世界,童公子,我們此次出行本就是尋春,怎可忽略這代表春天的鮮花?況且,誰又說過嗅花的隻能是女子呢?女子嗅花是為賞香,醫者嗅花是為尋藥,隱者嗅花是為性情,至於鍾離兄嗅花麼……”

“是為何?”性格直爽的童越風見她說到關鍵停下催促道。

藍溪也不急著答話,狡黠地看了鍾離清一眼,他清澈的目光裏閃過一絲欣賞和驚歎,才得意地說“自然是隻有鍾離自己知道了!”她才不要替他定位成哪種人呢,弄不好兩邊都得罪了。

鍾離清似乎看出來她心中所想,哈哈一笑,朗聲道“知我者,藍溪也,今日我便為醉人,藍兄可否作陪?”藍溪雖為女兒也有豪爽之骨,笑著點頭。

那邊童越風本是調侃,並無惡意,沒想到鍾離清會答話,更沒想到還會有藍溪這麼一番話,覺得他們兩人有些意思。再聽說要喝酒,更有心結交他們二人,搶先做東令書童將特從故鄉帶來的好酒抬到附近的亭子裏。

三人不管不顧地從清晨喝到日落,天馬行空地暢談,童越風自是侃侃而談一番治國大誌,藍溪隻說,自己胸無大誌,不想應試,不想做官。隻有她自己知道這麼說一半出於性情一半礙於身份。輪到鍾離清,他看著藍溪久久不說話,藍溪經不住他醉人的目光,趁著酒意紅透了臉。本以為鍾離已醉,也不強求他。過了許久,藍溪聽到了他清淡的聲音“清亦不求金榜提名,隻願得一世清閑。小軒窗,正梳妝。”

藍溪恍如夢裏,她聽見自己心裏不停地重複著他的話,“一世清閑,小軒窗,正梳妝……,他知道了什麼麼?為什麼說出了自己最喜歡的一句詩?難道……不會的,自己一向很小心啊,一定是巧合,一定是!”這麼想她的心不再那麼慌亂,可是惶惶中有些不甘心。

也不知怎麼地,她問了出來,“鍾離兄果真這麼想?”

鍾離清嘴角輕揚,“藍溪可是不信?不如,就有勞童兄為證,與清一約,就約此生不入官門不入宮門,可好?”

藍溪呆住了,他是在說笑麼?自己是女子自然不會科考,可他,就算不屑趨炎附勢也不必以不入官門為證啊!他那麼優秀若是應考必會高中的,他難道真願放棄?

童越風早已七分醉意,也不知聽懂了多少,就在一邊附和著“好,今日……鍾離兄和藍溪……我來…作證……啊……什麼來著?”童越風沒有說完便昏昏睡去。

或許沒有證人,藍溪卻上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