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均州,細雨霏霏,桃紅柳綠,山青水翠。杜子美有詩雲:“清明時節雨紛紛,路上行人欲斷魂。借問酒家何處有,牧童遙指杏花村。”寫的就是這個時節。一般人家,這個時節天氣,春種剛剛過,又嫌村間小路淤泥,一般都不出門。所以天還未盡晚,早早的就燃起炊煙了。
山下有一十幾間草屋的小村落,也燃起了炊煙。炊煙一起,本來應該直上天空,卻被霏霏細雨一壓,盡散在村野田間,把個三五人家的小村落,托在雲霧中。連哪村間小路也被炊煙籠起。
突然炊煙一散,一頭狂奔的黃牛,衝破小路煙雲,來到村前。牛上騎一小夥,年約十七八歲,長得細眉細眼,猴腮猴腦,穿一件舊綠袍,著一雙新草鞋。隻見他騎牛衝到一間草屋前,一勒牛繩,那牛一下停不住,被這小夥勒得團團轉。人不下騎,衝著屋內就喊“阿福,阿福。”
草屋門一開,一個約20歲的少年出來,打一躬,說道:“原來是馮世兄,不知找阿福何事?”
那姓馮的少年說:“是周大哥。本州大戶劉員外,招壯士相護去揚州,我和阿福相約同去的,不知阿福在麼?”
周大哥斯斯文文地說:“舍弟自前日出去,也未說去那裏,到現在還沒有回來。”
那姓馮的少年一聽,一拱手,道:“打擾大哥了,哪我就找他去。”
說完一放牛繩,雙腿一夾,那黃牛又奔飛上路了。
這邊周大哥等那姓馮的少年去了好一會,方才說:“不用了飯才去麼?”
卻說那姓馮的少年騎了有六七裏路,路邊有一破舊茅草屋,屋前挑一跟破布條,破布條依稀可辨出一個酒字。門口排開三匹馬,三頭騾子。便又勒住黃牛,也不下牛,衝屋內便喊:“阿福,阿福,酒家,阿福在麼?”
話未完,臨路窗口探出兩個腦袋,一個黑黑胖胖圓圓,一個黃黃長長瘦瘦,一見那姓馮的少年,就罵:“你小子這些天死哪去了?老子們在這裏都等了你三天了。”
那姓馮的少年一見,馬上下牛,把那牛牽近草屋門口,就把牛繩綁在門口木樁上。綁好,拍拍手上髒泥,邊走進屋來,邊道:“別抱怨了,我差點就來不成了。”突然叫道:“阿福呢?”
這破酒屋是一間而成,裏麵放有十來張桌子,靠東邊是櫃台,老板也不知道去那裏了。此時屋內除了黑圓臉和長瘦臉外,還有兩個做家丁模樣的大漢,也是一肥一瘦,還有一個十一二歲的書童。那黑圓臉錦衣粉鞋,顯然是富家公子。那長瘦臉白衣皂鞋,書生模樣。
所以那姓馮的少年一進來就能把屋內人物看得清清楚楚。顯然這些人中卻沒有那個叫“阿福”的少年。
那黑圓臉的少年道:“他和東圓的李公子前天就先走了,卻不是和我們同路,他們是被本州的都將馮行襲將軍請去做客的。”
那長瘦臉的少年皺眉道:“這客怕是不好做,也不知是福是禍呢!”
那姓馮的少年一聽,不解道:“怎麼個是福是禍法?”
那黑圓臉的少年道:“聽說長山十八寨的好漢要打官府,本州呂刺史都嚇病了。這不,都將馮將軍知道東圓的李公子武藝高強,就請他去相助。想不到李公子卻把阿福也給拉進去了。哎!”
那姓馮的少年一聽呆住了,一時三人相對無語。
那雨卻下得更粗了些。
這時門口進來一個五六十歲的老漢,卻是酒家。那酒家一進門就打了個半躬,邊彎腰邊道:“托萬公子和林公子....”一抬頭看到那姓馮的少年,忙接著道:“還有馮公子的福,小的買到三隻雞,一尾大鯉魚,還有十多斤牛肉。”
眾人道了“辛苦”,那黑圓臉的萬公子便叫:“萬富,幫酒家打打下手。’
那瘦家丁萬富應了一聲,笑嬉嘻過來幫酒家拿牛肉,笑道;“酒家早時還不如不用買牛肉,馮公子騎了一頭來呢。”
眾人大笑,方想起馮秀才怎麼騎了一頭黃牛來。
馮公子正色道:“諸位莫小看這黃牛,這可是我登鳳閣躍龍門的資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