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八章 木瓜詩(2 / 2)

王嬰姿低頭望著流水,心裏想著介子師兄與她在會稽山避園臨水木台那一幕,不禁又微笑起來,有些事似乎可以回憶一輩子——……四月底小鴻漸辦了滿月酒後,王微就與張若曦一道離開山陰回南京,那時張原高中狀元的喜訊已經傳遍江南,處處都能聽到有人在議論新科狀元張原,會試兩樁舞弊案也傳揚開來,人人都說張原這個狀元來得艱難,不但要才學好,還要提防那些明槍暗箭,鬆江惡霸董其昌這回算是徹底身敗名裂了,大快人心哪——閑人們也愛談論張原與金陵名記的風流韻事,大多是添油加醋的好似綠天館刊行的那些豔情,王微含笑而聽,記在心裏準備以後說給張原聽聊博一笑。

船到嘉興後,王微與張若曦分道而行,張若曦回青浦,王微去南京,張若曦答應王微明年開春就入京籌辦盛美商號,讓王微也與張原團聚。

王微回到南京府前街的盛美商號已經是六月十五,讓薛童去舊院告知李雪衣姐妹一聲,請她們來這邊相見,王微現已脫籍從良,也知避忌,一般不涉足舊院,若是明年要入京,她還準備把幽蘭館轉賣掉去,隻是那數百盆蘭花不知如何處置,帶到京中似乎不行,不說路途遙遠難以載運,北地寒冷這些嬌貴蘭花也難以養活——傍晚時下著小雨,李雪衣、李蔻兒姐妹乘轎來了,一見王微,李蔻兒就喜不自禁道:“微姑,張宗子相公給我寫信了,他記著我呢,隻是他選了庶吉士,暫不能出京,要我——要我等著他。”

王微烹茶款待李雪衣姐妹,一邊問:“那蔻兒你回信了沒有?”

“回了。”李蔻兒道:“月初就回信了,宗子相公那邊大約要月底才能收到吧。”

李雪衣秀眉微蹙道:“庶吉士要三年才能選官,蔻兒年已十五,哪能等三年啊,如今就有很多人來出金梳攏,我已代蔻兒婉拒多回了,又不好聲明蔻兒已是禁臠,畢竟隻是口頭之約呢,萬一不成——”

“不會的。”李蔻兒帶著哭腔道:“宗子相公不是那樣的人。”

王微問:“那蔻兒在信裏寫了這些事沒有?”

李雪衣道:“蔻兒沒寫,我寫了,請宗子相公早為謀措。”

王微道:“那先看宗子相公怎麼回複吧,蔻兒這段時間就住在我這邊好了,免得受搔擾。”

李蔻兒歡喜道:“好極了,謝謝微姑。”

李雪衣私下對王微道:“我母親貪財,揚言誰要納蔻兒為妾,不得少於三千兩銀子,這恐怕不大好辦呢。”

王微也蹙眉道:“若隻是幾百兩銀的話,我可以先幫著,三千兩我可不敢作主。”

李雪衣道:“現在有個揚州富商願出六百兩銀子梳攏蔻兒,我母親甚是心動,若不是我苦勸,蔻兒都已非完璧了。”

王微道:“先把蔻兒留在我這裏,你母親要鬧,叫她來找我。”

第二天,李阿母果然就來盛美商號找王微討要女兒了,王微口才很好,能說會辯,竟把李阿母勸回去了,說三個月後京中若無消息就把李蔻兒送回舊院湘真館,這樣,李蔻兒暫時就在王微這邊住著,每曰幫王微理賬,王微教她做龍門賬,說這盛美商號也有張宗子相公的股份在裏麵,李蔻兒應該要幫著打理,王微可謂是言傳身教——七月二十這曰午後,南京內守備衙門的東廠理刑百戶柳高崖又到盛美商號來拜會王微,說他昨曰收到張修撰的信,張修撰請他幫忙為李蔻兒脫籍,讓王微帶到京中,並說明這是為其大兄張岱所謀——王微驚喜道:“多謝柳大人,可我怎麼沒收到介子相公的信?”

柳高崖微笑道:“送到公門的信當然要快一些,還有一事要恭喜王姑娘,張修撰已被推舉為東宮講官,現在是皇長孫的老師,我們邢公公都說,張修撰是大明朝最年少的狀元,也是最年少的皇室講官,前程不可限量。”說著,把李蔻兒在教坊司的身契案宗交給王微,卻原來柳高崖在接到張原的信後立即就去祠部教坊司把李蔻兒的脫籍手續辦好了,公門有人好辦事啊。

……遠在京城的張原,就在澹然赴京的第二天,也就是八月初二,張原遇到了生平第一次真正的危機。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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