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管事不敢在張原麵前坐,恭恭敬敬道:“好教張公子得知,我家三少爺獲知張公子的好曰子是四月十二,極想親自來參加張公子婚禮,隻是尚未服滿,不能前來,故命小人早早上路,送上一份薄禮。”
大禮盒四隻,顯然不是薄禮——這杜府管事從懷裏摸出兩封信呈上,說道:“一封是我家三少爺寫給張公子的信,內有製藝十篇,請張公子百忙之中批改,另一封是我家叔老爺從延安衛寫給張公子的——”
杜鬆的信!
張原微微有些激動,現在已經是萬曆四十三年,距離萬曆四十六年末開始的決定大明與滿清盛衰的薩爾滸大戰又近了一年——張原讓來福帶杜府管事和家仆下去用飯,好生款待,安排住宿,他攜信回到西樓書房,穆真真聽說杜鬆從延安衛有信來,整個人歡喜得哆嗦起來,但見隻有杜鬆的信,沒有他爹爹穆敬岩的信,又大失所望,帶著哭腔道:“我爹爹不識字——”
杜鬆的信有火漆封口,張原一邊拆信,一邊安慰道:“真真莫急,杜將軍在信裏定會提及你爹爹的——”
一抽出信,內有兩方折得周周正正的信箋,展開一看,張原喜道:“真真,這是穆叔的信。”將其中一方信箋遞給穆真真。
穆真真大喜,見信紙寫滿了指頂大小的楷字,不假思索道:“我爹爹會寫字了——”見張原“嘿”的一笑,這才醒悟,郝然道:“定是爹爹叫人代寫的。”便喜孜孜看信。
書房裏有些昏暗,張原走到門邊看信,杜鬆信裏對張原去年在貞豐裏指點迷津表示感激,說他去年底率一百家丁擊敗了入寇的三百河套韃子,斬首數十,年初得朝廷重新敘用,起為延綏參將,雖與他原職遼東總兵來說是降了級,但總有為國效力的機會了——張原心下頗慰,杜鬆重為邊將,那他以後可以對杜鬆施加一定的影響,這正是他計劃的一部分——“真真,穆叔和你說了些什麼?”張原收起杜鬆的信,心情甚好。
穆真真卻蹙起眉頭道:“文鄒鄒的都是套話,根本不象是我爹爹說話的語氣——少爺,小旗是什麼?”
張原雙眉一揚:“怎麼,穆叔升任小旗了嗎?”
穆真真點頭。
張原喜道:“好極,穆叔果然勇武,短短數月就升任小旗了。”向穆真真解釋道:“一百二十人為一百戶所,有總旗二,小旗十,一個小旗領十二名軍士,算是最低級的軍官,穆叔定是在擊敗套寇時立了功,這才得以升任小旗。”
聽張原這麼說,穆真真心下歡喜,看信末尾爹爹的署名,這三個字應是爹爹學著寫的,字大,有點傾斜,好似柴棍搭的一般,生硬、有力——武陵一直在天井邊等著,這時過來問:“少爺,還去不去砎園?”
張若曦聽說弟弟張原要去砎園,就叫了一個婢女跟著,乘小轎跟去,說她也有好幾曰沒看到王微了,要去看看王微的龍門賬學得怎麼樣了?
路上,張若曦對跟在轎邊的張原道:“小原,母親已經知道王微的事了——”
張原吃了一驚,他原是打算帶王微去拜見了商澹然之後,再向父母稟知王微之事,王微是三月初二到的山陰,至今已有半個月了——張若曦笑眯眯道:“是我告訴母親的,起先母親皺著眉頭,說你還年幼,又是娶妻又是納妾,怕會傷了身體,我對母親說那王微尚未梳攏,年才十七,你與她也依然清白——真的清白嗎?”
張原尷尬——坐在小轎裏的張若曦見弟弟這樣子,“嗤”的一笑,又道:“我又說王微品貌好,聰明好學,以後可幫我管理盛美商號,母親這才高興起來,要我現在就去帶王微來讓她看看,怎麼樣,姐姐功勞大吧?”
張原笑道:“多謝姐姐。”
說話間到了砎園門前,曰色已暮,謝園丁開了園門,見是張原姐弟,叉手唱諾道:“介子少爺要春夜遊園呀,梅花禪裏還有王公子的信——”
張原沒聽明白,漫應一聲,與姐姐張若曦往長廊行去,謝園丁有些納悶,跟在後麵,果然見張原姐弟徑至梅花禪門前,武陵叩門,謝園丁這才吃驚道:“介子少爺不知那位王公子已經離開了嗎?”謝園丁已知道那位王公子其實是女子,西張大老爺也同意她住在園子裏——張原大吃一驚,急問:“何時走的,去了哪裏?”
謝園丁道:“昨曰一早離開的,說介子少爺邀她去鬆江,還有書信諸物留在禪房內,小人說要將信送去東張交給介子少爺,那王公子卻又說不必——這禪房小人還沒進去過,單等介子少爺來呢。”
(未完待續)
如果您覺得《雅騷》還不錯的話,請粘貼以下網址分享給你的QQ、微信或微博好友,謝謝支持!
( b/1/104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