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年仆婦梁媽聽商澹然這麼一說,也是愕然,不禁回頭看了張原一眼,她們幾個仆婦隻知道今曰來相親的是山陰張氏子弟,張原說他姓張,梁媽她們當然以為張原就是來相親的那位,卻原來不是,倒費了她們許多眼光來打量。
張原沒理由還留在這裏聽人私語,向商澹然作了一揖,又向商景徽笑著擺了擺手,準備上小船,武陵在解纜繩,卻聽身後商景蘭道:“等一下,請等一下。”張原轉過身,就見商景蘭搖著她小姑姑的手道:“姑姑幫我報仇,這個張公子贏了我的棋,姑姑幫我贏回來。”
商景徽道:“姑姑不要贏回來,張公子哥哥是幫小徽的。”
商澹然“嗤”的一笑,眸子斜睨了張原一眼,心道:“原來這少年是在島閣上與小蘭、小徽他們下棋啊,他也姓張?”說道:“不要鬧了。”對幾個仆婦道:“去閣子收拾了,咱們也要回去了。”
輸得很不甘心的商景蘭道:“姑姑,這位張公子能蒙著眼睛下棋,說蒙著眼睛就誰都下不過他了。”
張原笑道:“景蘭小姐,我說過這話嗎?”
商景蘭卻衝他嘻地一笑,說道:“也差不多是這個意思,我姑姑在這裏了,你敢和我姑姑大戰三百回合嗎?”
商澹然俏臉飛霞,啐道:“小蘭,你就愛亂說話——梁媽,趕緊收拾器物,我們回去。”
張原看著這女郎的側影,苗條秀頎,很平常的窄袖褙子穿在她身上竟是分外清新窈窕,小腰秀項,曲線跌宕流暢,仿佛一支洞簫曲,圓潤、婉轉、輕柔、幽美——
商澹然回過頭來,見這少年盯著自己看,稍感不悅,隨即察覺這少年神情嚴肅,似在思索很要緊的事,這讓商澹然突然想起前幾曰聽到的一個傳聞,開口道:“這位小哥也是山陰張氏子弟嗎?”
張原心道:“稱呼我小哥,那是把我當小孩子了,你有多大,也就大我一歲吧。”拱手道:“是東張的張原張介子,今曰是陪我西張的三兄來遊園的。”
商澹然猜出張原說的三兄是誰了,麵色微紅,問道:“那與姚生員打賭的可是你?”
張原與姚複的賭約已經傳得沸沸揚揚,有說少年張原狂妄的,沒入過社學、沒學過製藝卻要三個月時間寫出清通規範的八股文,簡直是異想天開;也有說姚秀才作惡多端,天降神童要收拾他……反正說什麼的都有,商澹然雖在閨中也有耳聞——
張原微笑道:“一時氣盛,讓商小姐見笑了。”
商澹然看著張原,這少年遊園遊湖,還和小蘭下棋,一副優哉悠哉的樣子,看來是自知贏不了,幹脆拋開不管了,山陰張氏子弟都是這德行嗎?
商澹然心下不喜,點點頭,說道:“張公子請便吧。”
商景蘭大失所望道:“姑姑,不下棋了嗎?”
商景徽道:“姑姑不要幫姐姐下,姑姑可以自己和張公子哥哥下一局。”
正這時,猛聽得霹靂一聲,眾人都受驚不小,急看天上,天不知何時已黑了半邊,隨著這一聲雷,天外黑風驅趕著濃雲往小島這邊來了,雲到哪裏,雨就到哪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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