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
似悲鳴,似歎惜,似黑暗無盡的夢魘…是一柄不平凡的劍。-
劍長三尺七寸,鋒氳流轉,晶潤無暇。-
赤黃的劍身熒熒生光,一忘而知,是柄絕世寶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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劍雖好,此際卻與汙物同流。-
盈韌的劍身滿附汙血,且與繡跡斑駁,攜淤掛肮的鎖鏈糾纏難分。-
翻滾的血水夾雜熏天惡臭一下著一下拍擊著劍身,劍似已不堪重創,流轉的光華愈漸頹敗。-
它已累了。
它忘記了昔日威攝山河,聲震社稷的霸氣?它忘記了曾經萬神朝拜,群仙叩首的尊儀?那些一度的輝煌,榮耀難道全都深埋進腥臭汙穢的血池肉漿?-
不,它怎能忘記?-
怎能忘記它是九儀天尊?-
隻是,如此寶劍,神劍怎會淪落到如此受汙物侵殘的地步?-
它的主人呢?為何任它在此受盡遭踐汙辱而置之不理?-
難道他舍棄了它?亦或是他也…-
劍鋒暗淡,劍身豪光也趨漸衰弱,血洪更趁勢猛攻。
來得更狠,拍得更絕。-
也許它忘記了它欺淩的對象隻是一柄劍,也許它是把對他的恨,對他的怨,對他的怒全都施加到劍的身上。-
但,他又在何方?-
“澎啪”之聲不絕,又一道血浪拍擊在劍身微弱的豪芒上。-
於此時,劍身猛的一搖,頓時大放金光,護身豪芒崢時大增,也不多噓就迎著血浪衝去。-
它要反擊?-
對,它怎能如此屈受淩辱?怎能讓這呴嘍汙血再這樣囂張?-
此一招來得好不突然,好不用心謀算。血浪正得意一時不甚防禦,直被金光衝了個肢離破碎,慌忙際重歸無邊血海去了。-
好一個通靈神劍。好一個蓄勢猛攻。-
隻是一切當真如此?血海當真會如此被擊潰敗退?-
果不其然,敗退潰散的血浪重歸血海之後,血海隻一陣晃蕩,再一波攻擊又至…-
灰暗的天空登時血一般的紅,淒慘撩心的紅。-
如似嘲笑譏辱著神劍般,血浪幽幽徐來。-
速度不快,聲勢不猛,攻招不絕,隻是幽幽徐來。平平淡淡的一招。-
不知怎麼,神劍也淡然了。
沒了剛才的勇猛,少了以往的霸氣。-
不甘,絕望,歎息,甚多幾分不舍。-
為何不舍?何以不舍?-
是過往的高高在上?是以前的淩架眾生?-
或是…他…主人。-
劍身金色豪芒陡地一陣震顫,隨即黯然衰弱。-
原來,猛攻並非蓄勢,而是拚盡一切的孤注一擲…-
血浪濤天壓至,遮雲蔽日。-
一片腥臭血紅之後,隻仿佛聽得神劍不甘的哀喝:-
“軒…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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仍是那片天,同樣是那片土地,惟退去了血海,消失了神劍…-
戰鬥並未給周遭帶來什麼,遍地的詹棘無風自搖。安寧,寂靜,寥無痕跡,恍若一切都未發生。-
駱軒立於地麵,麵朝天際盡頭已退回的血海。-
風卷動他柔軟的長發,肆意飄散。-
深邃的眼睛下好似隱藏有無盡的深淵,健壯而挺拔的身軀隱沒在周身溢出的迷離的黑霧中,就地憑添了幾分陰,幾分邪。-
他不像人,更不是人。-
人們總喜歡稱之其為‘鬼’,或是‘魅’。-
隻是,鬼魅邪物不是要在夜間出行尋捕獵物?他們不畏懼被人發現?也不畏懼‘光天化日’?-
抬頭看看天,灰蒙一片。複看四周,也是灰黑二色。
當然,這茫然天地間也有僅存的一抹紅,那是不知何時生出的一片廣闊無際的海。-
海為何會是紅?-
正是…-
‘血海’
故名思意,組成這旁然大海的並非海水,而是無盡量的腥臭不堪的血,汙血…-
也是駱軒此刻正對著的血。-
他在這兒已經佇立很久了,一動不動,好似這茫然天地間的一塑雕像,哪管它風吹雨淋?-
他忘記了時間?-忘記了喧囂紛亂。
幕地,他動了。-
凝視的眸中閃過一絲精光,嘴角微微彎起杳不可見的弧,盡管微不可見且轉瞬既逝。-
這是一個將一切掌控於肱股之間的弧。
也不言語,也不需要語言。帶著那抹淺笑,化為一陣黑風消失在蒼莽天際的盡頭…-
獨留下陰風卷動的遍地詹棘。-
於駱軒消失的同時,莽莽天地中傳來一道輕微溫柔的聲音:-
“他變了…”
是個女子的聲音,空蒙,安寧。
聽真些,竟無從尋得它的源出,就像是遼然大地的輕喚一般,來於四麵又散於八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