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劈裏啪啦劈裏啪啦……”
溪山村熊熊大火燒得正旺,不時傳來人畜的嘶吼聲,一批黑衣人圍繞燃燒的村莊來回檢視,收拾了幾個漏網之魚,待火光變暗,村莊燒為灰燼,這批黑衣人又將灰燼中的村莊翻了個底朝天,確認無一人生還時,這黑衣人的領頭人物麵罩之下的雙眼似有精光閃過,集合眾人之後,一行人便策馬揚長而去。
遠處草叢中,一雙眼卻有萬千恨意般,撲朔撲朔地眼淚直流,看著化為灰燼的村莊,捏緊了手中的魚簍,一咬牙,竟是頭也不回地向溪山下奔去。
數千年的曆史潮流中,金華大陸四分五裂,隨武風盛行,踴躍出無數門派宗室,又曆經數百年變遷,現在的金華大陸以景天宗、雲杉宗、羅漢宗、木犀宗及光明宗分足鼎立。
五大宗派各有千秋,互相製擎,卻並未有過大的爭鬥,又以景天宗數百年來人才輩出,對下轄百姓多施善德,故世人讚之為金華大陸第一名門正派。這被一把火燒盡的溪山,便在景天宗轄下大河城以南。
故事,便從這溪山逃出的少年開始。
少年羅布始終想不明白,手把手教自己捕魚劈柴的阿公,為羅布穿上新鞋的那慈愛的阿婆,隔壁的李嬸王叔,總是懶洋洋曬著太陽的柴狗大黑……這些羅布生而為依的人為何此刻卻化作灰燼,那些黑衣人,為何對手無縛雞之力的村民下手!
似有千萬隻白蟻在羅布心頭撕咬,不敢往大河城跑隻得埋著頭不停地狂奔,不知過了幾天終於熬不住驕陽暴曬,嚴重脫水的羅布一頭栽進了河邊的草叢。
“阿公……阿婆……”
“王叔……李嬸……”
“水……”
“醒了!醒了!老王!快過來!”羅布緩緩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個略顯幹瘦的中年男女。“水……”虛弱的羅布嗓子似乎要冒火,那中年婦人極是熟練地端來水碗,試過水溫後慢慢地喂羅布咽下。“沒事就好,地裏還沒忙完,過會再來。”中年男子急乎乎地轉身走了。
“這混廝!等這少年好轉便去忙農活又如何!那一畝三分地倒教你忙到屁股開花!”中年婦人埋怨了男人幾句後看少年睡著了,輕撫少年額頭道:“與我那苦命孩兒倒有幾分相似。”又替羅布掖了掖被角,才收拾碗勺離開。
待到羅布再度醒來時,屋內充盈飯菜香氣,那中年男子扶著羅布道:“少年慢起,是否肚餓了,快嚐嚐你嬸手藝。”羅布喉頭酸澀,忙對中年男子道謝。
看著少年咽了幾口米湯,男子說道:“晨時於小河邊見你奄奄一息,便抬你回家。不知少年家住何處?”
羅布心頭憂有滅村之慟,當下之能對中年男子道:“晚輩隻知被救之事,之前的事竟是記不得了。”那男子道:“也罷,救你之時你頭下有石,莫非摔了失魂症,唉,也是個苦命的孩兒!”
“少年人兒,哎呀總這樣叫你怪別扭,我這老伴姓林,若不嫌棄就當自家叔嬸一般就是!喚你…喚你天佑如何!林天佑!被老天保佑的少年人兒!“林嬸將湯盤放下坐在羅布身邊,殷切地看著羅布。
天佑,天佑,羅布心中已是五味雜陳,莫非真的冥冥中自有天意,阿公阿婆葬身火海卻保佑羅布被林叔林嬸救起的麼!
羅布心中既悲痛又感動,當下起身便要給林叔林嬸跪下謝恩,不想身子骨還太虛弱,一個咧扭差點栽倒在地。林叔林嬸慌忙扶住羅布,急切說道:“莫急莫急,別傷了身子。“
羅布看著林叔林嬸,眼淚似在眼眶裏打轉,狠狠地跪在地上向林叔林嬸磕著頭道:“謝林叔林嬸救命之恩,如蒙不棄,自今日起我便是林天佑!”
林叔林嬸高興地合不攏嘴,忙把羅布,便是如今的林天佑扶起。林嬸給林天佑添了碗米粥,招呼林天佑吃飯。看著天佑說道:“不知老林祖上積了什麼善德,本以為我們那苦命的孩兒歸天之後,老兩人孤苦伶仃地終老便罷了,竟有幸遇見天佑我兒,真要感謝上天恩賜啊。”
林天佑抬頭看著林叔林嬸,心中覺得甚是溫暖:“林叔林嬸大恩大德,天佑無以為報,隻當日後好生孝敬二老!”
一家人和樂融融吃了一餐之後,林嬸為林天佑鋪好被褥叮囑天佑好生休息後便回屋了。
林天佑此時躺在床上,心中無數念頭掠過,先是那可恨的黑衣人,又是林叔林嬸的恩情,再念及阿公阿婆,林天佑無助地摸了摸脖子上棱角分明的青色玉石,那是阿公阿婆留給自己唯一的東西了,如此想著,林天佑敵不過連日困意沉沉睡去。
翌日清晨林天佑起了個大早,卻見林叔並不在家,詢問林嬸之下得知原來林叔每天給大河城的同福酒樓送兩擔柴補貼家用,此時剛出門並未歸家。
大河城林天佑並未去過,但這統轄大河城的景天宗林天佑倒是知道一點,遇到那青衫飄逸、背上帶著或寶劍的便是景天宗弟子了。
然而對於那高不可攀的景天宗,林天佑倒沒什麼好豔羨的。隻想好生陪著林叔林嬸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