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翦一行人駛進城內,尋了間客棧暫住一宿。起初章翦想帶眾人回府上歇息,但在方炘炎的一再推脫下,隻好作罷。況且,還有個胡烈要安置,胡烈是何等身份?
胡烈終歸頂著個土匪身份,而且官府也在通緝他。若是就這樣帶入章家,讓有心人撞見,豈不是又會另起事端,到時候處理起來,也是件麻煩事。雖然章家也是個大家族,無論如何,這事若是傳出去,對章家的影響也不太好。
胡烈所中之毒,並非無破解之法,而解藥,也並非隻樗裏榤一人有之。有這種解藥的,還有一家,便是占據了整個琅琊城四分之一市場的方家,也就是方炘炎兩兄妹所在家族。
方炘炎思慮片刻,他在為到底要不要回家族藥庫取藥而煩惱。三年前他便發過誓不再踏足方家,如今要為了救一個毫不相幹的人而違背不成?但是,不取回解藥,胡烈真有可能會因此斃命,他的身上還藏著自己想要知道的秘密。輾轉反側,方炘炎最終下定決心,深夜潛入方家藥庫。
霍麒陽的傷勢不算嚴重,服用胡烈給的清心露後也恢複得挺快,但就是莫名地感到很困。先前還好,就這時候方才顯現。方淑嵐擔心他的身體有什麼問題,便叫上大夫來診斷一下。一番下來,並未發現什麼問題,大夫說可能是因為過於勞累而導致這番情況,隻要稍作休息便無大礙。
一路趕來,方淑嵐也困意頓生,未等用膳,便早早回房睡下。從一進城,方淑嵐的心情就已經顯得很差。費盡心機想要擺脫的命運,可最後還是來臨了。
安置好胡烈,章翦跟方炘炎二人下樓,章翦並未先行離開,三年前的那件事他或多或少知道一些,但還是想知道具體的情況。章翦跟方炘炎是舊識,或者說是從小一起玩到大的,方炘炎也不作隱瞞,將事情的原委告知於他。
方炘炎比章翦大上一歲,一直以來章翦以兄長相待。找了一處地方,相對而坐,章翦吩咐夥計上一壺上等好酒,叫上幾盤小菜,二人便攀談起來。
“炎兄,你真的打算從此以後再也不回方家?”
章翦起身,給方炘炎和自己的空杯斟滿,端起,見禮,飲盡。方炘炎望著眼前這杯酒,沉默片刻,亦一飲而盡。
“方家?”方炘炎輕笑一聲,“方家於我,已無任何瓜葛,從他為了自己的利益而決定拋棄我母親的那一刻起,我對方家便再無留戀。這個方家,不回也罷。”他端起再次斟滿的酒杯,飲下。
看得出他心中滿是苦楚,章翦明白方炘炎語中的“他”是指誰,這其中必定藏有大引擎。做兄弟的也應當為其排憂解悶,酒,是再好不過的選擇。
二人痛飲幾杯,酒過三巡,兩人皆無醉意。
章翦詢問起霍麒陽的事來,剛開始並未注意到他的存在。雖然這人看著挺普通的,但卻給人一種別樣的感覺。一來是他的鎮定過人,二來是他的身體結實程度,像是經受過什麼嚴酷鍛煉。
之前在馬車上,由於是同方炘炎坐在外麵,章翦隻是匆匆瞥了一眼,以章翦的實力,不難看出,這便是霍麒陽給他的第一印象。總之,章翦對霍麒陽甚是好奇。
方炘炎簡單地講述了遇見霍麒陽的經過,說完,聽得章翦一陣唏噓。章翦或有猜忌,這個叫霍麒陽的不可能無緣無故受那麼重的傷,而且還是經由浪潮漂至岸邊。再加上不過幾天的時間,他的傷勢便已恢複得差不多了!這樣的情況,章翦自認為世間除了少數實力特別強悍的人之外,幾乎無人能夠辦到。反觀霍麒陽,連基本的元力都感應不到,他又是如何辦到的?這其中必有諸多蹊蹺。
又喝了幾壺,方炘炎的酒量還算大,似醉非醉之樣。相比之下,章翦就好不到哪去了,喝的那叫一個酩酊大醉,整個人都迷糊了。霍麒陽的事暫且放置一旁,此刻首要之事,便是送章翦回去。章翦還想逞能,說自己沒醉,自己一個人能回去,結果沒走出幾步,便栽倒在地。方炘炎無奈搖頭,這麼多年未見,章翦還是改不了逞能的習慣,每次陪他喝酒,都要喝的爛醉如泥。吩咐幾個夥計,將章翦扶送回去。
夜逐漸深了,琅琊城陷入了沉睡。窗外,傳來窸窸窣窣的蟲鳴聲,初夏之季,夜晚尚有些清涼。子時將至,方炘炎換上一身夜行服,準備動身。
方家,座落於琅琊城西北,近百畝的占地麵積。院落裝飾非常奢華,走廊布局精致,如龍身蜿蜒曲折,盤水而居。大門建於東,每日朝陽升起前,皆能見紫氣,寓意紫氣東來。屋瓴陡峭綿長,如鯤鵬振翅。方家的整個格局,無不令人歎為觀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