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筱薇講完的時候,天已經黑了。一隻海鷗從前麵一塊黑石頭背後突然飛起來,嚇得梁筱薇趕緊摟住屈桐。這時候,屈桐默默掏衣袋,從衣袋裏取出兩張照片給梁筱薇看。一張是梁筱薇看到過的,那是六男六女的盛大聚餐,就在秋秋的倉庫房子裏,慶賀秋秋裝修倉庫順利完工。另一張梁筱薇是第一次看到,那也是三個女人一起喝茶,她們是張緒英、秋秋和梁筱薇。
“你把這兩張照片一直帶在身上?”梁筱薇覺得奇怪。
“我覺得它們能讓我找出殺害張緒英的凶手。”屈桐解釋道。
“張緒英不是自殺身亡嗎?”梁筱薇更不明白了。“記得張緒英屋裏有她的自殺遺書,好像公安也認為這是自殺而非他殺。”
“當時張緒英發短信叫我去她屋裏,我有她屋的門鑰匙。”屈桐開始講這件事。“一進門我就覺得不對勁,因為我不但看到了床頭櫃上的那份遺書,而且看到了張緒英後背上有一張照片。她是趴在床上的,照片是放在她的後背上的。也就是說,在她斷氣之後,有人把照片放在她身上,其目的是要我看到它。”
“那份遺書是怎麼回事?”梁筱薇問。
“可能你也知道張緒英這個人,她雖然在人堆裏有說有笑,但內心悲觀情緒嚴重。她寫日記時,經常寫一些傷心絕望的詩或短句。那封遺書,就是凶手從她的日記中撕下來的。我見過她那本日記,因為她曾逐字逐句讀給我聽其中的一段。顯然凶手已經把那本日記拿走了,而我則把那張照片拿走了,所以公安找不到他殺的證據,立不了案。”
“你為什麼拿走那張照片?”梁筱薇又問。
“這跟你拿走秋秋身上的照片一樣,怕公安追查凶手時,牽涉到我們每一個人。這會把大家搞得很狼狽,是不是?”
“就是這張照片嗎?”梁筱薇指了指屈桐給她看的三個女人即張緒英、秋秋和梁筱薇一起喝茶的這一張。
“沒錯。”
“這三個女人中的兩個已經死了,底下該輪到最後一個了,也就是我?”梁筱薇推測道。
“聯係到你從秋秋身上拿走的這張照片,是能夠得出這樣的結論。”屈桐指了指梁筱薇給他看的三個女人即秋秋、梁筱薇和安莉一起喝茶的這一張。“如果凶手再次行凶得逞,那麼他的下一個作案對象就是安莉。”
一陣海風從黑暗深處吹來,仿佛預告另一樁凶險事件正在醞釀中。周圍的嶙峋岩石,好像突然變了麵孔,一個個變得青麵獠牙。梁筱薇這才害怕起來,怕凶手加快殺人速度。自張緒英死在自己的臥室裏,到秋秋死在自己的客廳裏,其間隔不足半年時間。也就是說,凶手最多讓我活六個月。假定我也死在自己家裏,那麼隻有歐陽或吳承安最容易得手,因為其他人沒去過我家。
想到這裏,梁筱薇怕得渾身發抖,她緊緊抱住屈桐,仿佛抱住了漂浮在大海中的一塊木頭。她能感覺到屈桐摩挲她的後背,摸她的頭發,平息她內心的恐懼情緒。可刹那間,腦子裏卻冒出一個更怕人的念頭:
“按既定方案殺人的那個凶手不是別人,而是眼前的這個屈桐。我在這個世界的存活時間,不是最多隻有六個月,而是最多隻有六小時。在黑暗來臨之際,是屈桐引我走到這個荒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