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9章(2 / 2)

因為倉庫屋頂很高,所以隔了上下兩層,並建了好幾處樓梯。除了那個從上海請來的裝修師外,誰也沒看到過這個倉庫的整體圖。因為它被刻意設計成一個立體迷宮,所以幾乎每一個來她這兒的朋友,都在裏麵迷過路。往往繞來繞去,又回到老地方。無奈中,隻好給秋秋打電話,叫她過來,帶他們往外走。

梁筱薇不喜歡給秋秋這樣捉弄,對這個迷宮沒好奇心,所以每次隻坐在客廳裏喝茶,聽音樂,看DVD電影,不會亂走。在這個圈子中,梁筱薇和秋秋最合得來。她們親密無間,彼此沒半點秘密,所以吳承安把她倆叫女同誌;一個叫女同誌薇,一個叫女同誌秋。

秋秋膽子大。有一次,她一手挽著梁筱薇,一手挽著吳承安,往她的臥室走去。她的床很大,呈正方形。床腳很矮,從床上滾下去就像隻下了一個樓梯台階。秋秋給梁筱薇解衣扣時,梁筱薇才明白她想玩新花樣。當時梁筱薇無法接受,不明白兩個人的事情,怎麼可以三個人來做。於是她謊稱來例假了,做不成。她去客廳看碟片,夜深人靜,碟片音量開得低,所以更多的是聽到秋秋的叫床聲音,而不是碟片電影裏的英語對白。自此以後,她就再也不跟吳承安一起過來找秋秋。

但她還是喜歡秋秋,並相信秋秋隻跟圈子裏的做。

雖然沒有成文,但許多規矩,這個圈子裏每一個人都知道。除了跟自己的配偶,或以前就有的固定情人,你不能與圈子外麵的任何人發生性關係,一旦被大家知道,誰也不理你了,你將自然而然地退出這個圈子。假如還有哪個理你,哪怕隻是吃個飯,這人也將麵臨跟你一樣的結局。

另一個規矩是,不論何種原因,一旦你更變自己的配偶或情人,也要被這個圈子排斥。

“你的自由,是以不自由為代價的。”這是李楠的話。

李楠第一次跟她上床時,就講過這些規矩。那是他們在一個朋友的婚禮上久別重逢,一離開婚宴酒店,李楠就領她去他家,先請她喝咖啡,後領她上床。

當時她心裏納悶,想不明白:“你現在跟我上床,不是已經違背你們的第一條規矩?”

李楠解釋道:“一個陌生人被接納,一是這個人必須三十五歲以上,二是至少有五個人同時投讚同票。就在今晚的婚宴上,我拉你來我們這一桌,我們已對你進行投票表決,隻是你自己不知道。”

李楠叫她回憶同桌的那幾個人,跟她講豐潤的是安莉,苗條的是秋秋,小眼睛的是孟洛明,塌鼻子的是屈桐,矮個子的是……我李楠。李楠很得意,他說秋秋是他的介紹人,秋秋至少有一打候選男士,但最終還是挑了他。

這些人很難湊到一起,所以通常舉行一次六人晚餐,是特地把他們召來的。介紹人將新人帶過來,大家一麵喝酒一麵觀察。介紹人要求大家投票時,會做出一個特殊手勢,這隻有這個圈子裏的人明白。投票的結果是一了目然的,除新人懵懂,大家都看得清楚。投反對票的人,往往贏得尊敬。為什麼呢?因為這個人對大家負責。

梁筱薇想,秋秋肯定不知道孟洛明得了艾滋病。假如得知這個情況,秋秋會在第一時間告訴她,並告訴這個圈子中所認識的每一個人。但秋秋肯定知道孟洛明的下落,知道他是不是在北京住院治病。隻要打聽到孟洛明住哪家醫院,吳承安就會通過他的醫學院校友網絡,準確了解到孟洛明的病情。

白天梁筱薇給吳承安發過一個短信,問他是怎麼知道孟洛明得艾滋病的。吳承安發短信講,是他妻子說的。孟洛明還在電信局時,吳承安的妻子姚雨悅跟孟洛明是同一個處的同事,現在電信局正在傳這件事。梁筱薇跟姚雨悅是同鄉,都是蘇州人,因此表麵上是梁筱薇跟姚雨悅好,而不是跟她丈夫的吳承安好。

梁筱薇馬上給電信局一個朋友打電話,問那個朋友認不認識孟洛明。那人說認識,以前跟孟洛明還挺熟,一起喝過幾次酒呢。可惜他得病死了,半年前到北京去看病,後來死在醫院裏。

“他得的是什麼病?”梁筱薇問。

“這倒不大清楚。”那朋友說,“有人說他得的是肝癌,有人說是心髒病,還有人說艾滋病,眾說紛紜,莫衷一是。”

這時梁筱薇才鬆了一口氣,她想,她跟吳承安都有點草木皆兵,自己嚇自己。

不過還是應該跟秋秋見個麵,一起聊聊久違的孟洛明。

的士到了員村,梁筱薇叫司機就停在馬路邊,裏麵巷子窄,進去了車子沒法掉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