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6章 詩人之死(3)(1 / 3)

李凡當然也被她的熱情感染了。他積極回應。他發現,這次,她的瘋狂是前所未見的,就好像她喝了春藥。作為詩人,他當然了解女人的結構,女人作為一種社會動物,最好的春藥莫過於權力和金錢。當然,從前不一樣,從前最好的春藥是詩歌。現在詩歌已被權力和金錢殺死了。

他和美香雲雨完後,美香又把他裝進袋子。她把袋子係得又緊又牢。她說,你是我的,我以後就是要這樣把你係牢,讓你永遠逃不了。美香走後不久,李凡內心的那種悲涼感又上來了,不過他太累了,他就睡著了。他睡得很死,一點知覺都沒有。

後來,他是被來人叫醒的。來人叫他的名字,就醒了過來。天已亮了。他剛想應答出聲,就想起他現在是在麻袋裏,也就是說,他現在應該是董事長。他就把應聲轉換成“啊啊啊”。他看到進來的是王總和他的死黨——他忠誠的保鏢。

王總喜歡把自己打扮得像個黑社會老大。即使在這樣的大熱天,他也穿著筆挺的西裝,當然還戴著墨鏡。他的跟班也是這麼一副打扮。王總戴墨鏡當然也是可以理解的,因為他是一個鬥雞眼。母親曾告訴李凡,長著鬥雞眼的人一般都比較好鬥,也比較冷酷。他認為母親在這一點上也許說得對。以前,王總不帶墨鏡,也許他不想讓人看到他鬥雞眼,所以他走路抬頭挺胸,眼睛朝天。他這副樣子讓人覺得沒有人在他眼裏,有那麼一點飛揚跋扈的意思。因此,公司的人對董事長倒並不怕,見了王總都像耗子見了貓。

王總進入倉庫時,罵了一句娘。顯然他對沒見到倉庫保管員感到不快。因為他習慣於各部門像迎接黨和國家領導人一樣迎候他。他站在袋子前麵,像一個黑色的柱子。他手一揮,手下的人就過來,把麻袋抬了起來,抬上了一輛貨車。他們擲得很重,李凡的骨頭差點敲斷。一會兒車開了,李凡不知道他們要把他搞到哪裏去。這個,他當然也不擔心。在王總心裏,麻袋裏裝的是他爹啊。“也就是說,現在我是他爹。”李凡想。

在麻袋裏睡著可不好受。李凡醒來的時候,渾身發麻,但現在,躺在貨車上一顛簸,倒是舒坦一點了,就好像有一位小姐正在給他按摩。

他們把麻袋運到一個工地。透過麻袋的縫隙,李凡知道這個地方將建造一座大樓。那將是這個城市最高的建築。這是他們公司開發的。公司現在已涉足房地產項目。這是總經理的決策。董事長極力反對。董事長認為,隻要把情趣用品搞好就行了,這才是公司的命脈,搞其他都是歪門邪道。工地上都是標語,李凡這才明白,今天是工地的奠基式。

周圍十分嘈雜。李凡一看,原來,是工地的機械都開動了,挖掘機、吊車、打樁機等一起發動,發出震天動地的聲音。那架勢,好像天地間除了這些聲音,就沒有別的任何東西了。工地上,放了全雞、全鴨、全羊,總之大魚大肉。大魚大肉前香火燒得很旺。李凡聽說王總很迷信,但迷信搞得這麼誇張他沒想到。他想,隻有王總才喜歡搞得這麼排場,要是董事長,可是節約慣了的。

就在這個時候,一輛挖掘機的大爪子向貨車伸過來,那爪子張開血盆大口把麻袋夾住提了起來,提到半空中。李凡不知道這是什麼意思,不過,他的肉身被這冰冷的鐵家夥夾著,感到不安全。他忍不住大聲叫出來。但他發現,他根本聽不到自己的聲音。他開始以為他成了啞巴了,失聲了,後來才明白,不是失聲,是周圍機械太響,他發出的聲音同周圍的聲音比等於蒼蠅嗡嗡叫,根本無人聽到。他沉靜了一些。從高空往下看,他發現王總領著一隊人正在各就各位。從這個角度看,他們的樣子很可笑,他隻看到他們的頭,有些頭中間禿掉,像鏡子一樣反射著光芒,讓他睜不開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