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一會兒,院門吱扭又響了,一個小小的身影沿著牆根悄不嘰嘰地進來了。隻聽見院裏有人大聲叫道,是小凹鬥吧?小凹鬥回來了!大白薯兩口子一聽立刻衝上去,大白薯伸出蒲團一樣的大手要去扇小凹鬥,秀芝像隻老母雞緊緊地護著小凹鬥。大白薯大聲叫道,你跑哪裏去了?小凹鬥一邊吸著鼻子一邊說,他去城牆玩,有人不讓他走,把他關起來了。後來他翻窗戶才跑了。

是夜,容耀宗激動得睡不著,寶貝呀你終於到了我的手上。金毛這小子的計真高,一切設計得天衣無縫,容耀宗不得不佩服金毛。剛才秀芝把珠子交給容耀宗的時候,他覺得渾身的毛孔都激動得豎了起來。拿到珠子後,容耀宗就跑到甜食店裏去喝了一大碗玫瑰湯,心情舒展地哼起了小曲。等到約定的時間才回來。

容耀宗想看看藏在紙袋裏的珠子,門外傳來了賢淑的腳步聲,容耀宗趕緊把紙袋藏到懷裏躺下了。這一夜,容耀宗覺得自己懷裏像揣了一隻活蹦亂跳的小兔,在他心裏上下蹦騰著,容耀宗甚至有些感謝金毛,不是金毛逼他,他是沒有膽量做這件事的。

第二天容耀宗和金毛約好在葦坑見,葦坑人少僻靜。這是兩人合夥演出的一場戲,所有時間地點人物都是金毛精心策劃的。他們的計劃就是把大白薯支開,對女人實施。大凡女人一旦遇上大事,智商往往是最低的。他們分工,金毛控製小凹鬥,容耀宗對付秀芝。事情進展得出乎意料的順利。

倆人一見麵,金毛急不可待地朝容耀宗要珠子。容耀宗從懷裏掏出了珠子遞給了金毛,金毛拿過珠子眯著一隻鷂眼對著太陽看去,隻見他手不斷地撚轉著珠子。容耀宗在一邊熱切地問,兄弟,看見什麼了?忽然金毛放下珠子對容耀宗說,容哥,我怎麼什麼東西也沒看見呀?容耀宗不相信地奪過珠子對著太陽眯縫著一隻眼,果然裏麵暗暗的,什麼圖案都沒有。他不相信地又撚轉著換了幾個角度去看,裏麵仍然是什麼也沒有。他有些慌了,難道秀芝會給自己一個假珠子?但是據他對秀芝的了解,這個女人絕不會有那樣深的城府。問題究竟出在哪裏呢?他苦思冥想著,拿珠子的手有些顫抖。

金毛冷冷地看著容耀宗,良久,他露出一絲冷酷的笑來說,老容,這樣做未免太不地道了吧?怎麼說兄弟我也是幫了忙的,你就這樣糊弄我?容耀宗趕緊分辯著說,不是的,兄弟你誤會了。我真沒有騙你,我在大白薯老婆手上拿的就是這顆珠子。金毛不相信,隻是冷冷地看著他,那表情很古怪很陰森,讓他不寒而栗。容耀宗咽了口吐沫趕緊又不停地解釋,金毛不再理他,吹著口哨揚長而去,他一邊走著一邊踢著一個空鐵盒。那鐵盒骨碌骨碌地滾動著,發出的聲音像被人踢了一腳的狗,很淒然也很無奈。

容耀宗望著金毛悻悻而去的背影,渾身有一種說不出的寒來,他把手中的珠子又舉起來看了看,仍然是什麼也沒有。容耀宗拿珠子的手無力地耷拉下來,神情頹然地站了很久,他不知道問題到底是出在哪裏。他想,金毛是什麼樣的人?他惹得起他嗎?當初他不答應他這個計劃,他敢找人把他家都抄了,誰知道他下一步會再怎麼樣?容耀宗想著,頭皮都發麻了。

容耀宗決定找洋金盤來調解他和金毛之間的關係。容耀宗到職工醫院,見到洋金盤時,她正對著鏡子畫眉勾眼。當容耀宗說讓她跟金毛做做解釋工作時,洋金盤一臉的不耐煩,說,誰讓你招惹他,我爹媽都管不了他,我能管得了他?說完穿上工作服徑直走進治療室,把容耀宗給晾在那裏了。最近,洋金盤又有了新的情人,對容耀宗已經沒有了過去的熱度。

第二天容耀宗把洋金盤和金毛姐弟倆一起請到又一新飯店的單間裏,開始三人心照不宣地吃著美味佳肴,等酒過三巡後,容耀宗借著幾分醉意對金毛說,兄弟,你一直覺得我騙了你,今天當著你姐的麵咱們就把這事給了了。說著容耀宗從衣兜裏掏出了珠子放在洋金盤的麵前說,金盤,你看看這顆珠子是不是你當初看到的珠子。

洋金盤正坐在靠窗口的位置,陽光直射在她的頭上,照得她的頭發更黃臉更白,連臉上淺淺的褐斑和細小的雀斑都看得清清楚楚。洋金盤正在吃小籠湯包,腮幫子鼓囊囊地蠕動著騰不出嘴。她漫不經心地拿起珠子對著陽光透視。忽然,洋金盤一副被噎著的樣子含著包子說,老容,我覺得也不是這顆珠子,我記得那珠子裏麵是透亮的。而這珠子渾濁得什麼也看不見。容耀宗一聽傻了眼了。難道自己真的被大白薯的老婆給騙了。金毛用餐巾擦著嘴巴輕佻地說,老容,要不是你真被騙了,要不是你可以當演員。問題是兄弟我跟著你白忙活了半天,你說該怎麼辦吧?容耀宗沮喪地說,我也不知道該怎麼辦。金毛夾起一大塊牛肉塞進嘴裏慢慢地咀嚼著,臉上笑嘻嘻的有種貓逗耗子的表情,容耀宗看了有些心虛,不知他到底想幹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