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美佳抬起頭問盛風華:“風華姐,你有沒有感覺,有很多時候,你越對一個人好,久?卻越容易被那個人辜負?”
盛風華想了想,點頭,說:“曾經,我寧願自己不吃不喝,不眠不休,也要讓盛茂有飯吃,有衣穿;我寧願自己受苦受難,被打被罵,也不讓盛茂受半分委屈,受半分欺負;我寧願自己去偷去搶,去騙去搶銀行,也不想讓盛茂去工作去出賣他自己。我對他發脾氣,抱怨他的不聽勸告,而毀掉了他一生的幸福,怕他將來會悔恨不已。當然,這些,我都說出來了,卻並不管用,它們已經將我和他劃分開來,楚河漢界多麼遙遠的距離。
徐美佳說:“我就像個傻瓜一樣對盛茂越好,一直對他好,我卻越來越難過,越來越心傷。他終究是一場華麗的夢,終究會醒來,每當我多看他一眼,我的心就多疼一次,所以,風華姐,我得離開了。”
說完,她將酒瓶緩緩地抬高,液體慢慢的流進她的口中,盛風華安靜的聽著,啤酒滑過她喉嚨的聲音。
徐美佳憋了癟嘴,說,風華姐,其實,我並不願意離開,離開H鎮,因為這裏有你,有鴻儒哥,有我的家人,我的朋友。可是我真的很喜歡很喜歡盛茂,在他將我從水中救起的那一刻,便深深地愛上了。我怕自己會受不了他走向別人,所以我隻能率先走開,因為我怕輸。”
說完,她就大口灌酒,滿嘴角的泡沫。
盛風華傻傻的看著美佳的動作,不知所措。
徐美佳衝她癡癡地笑了笑,雨水中,她的長長的頭發貼在了胸前。看起來有些狼狽。
盛風華有些心疼,對著她說:“美佳,別喝了,早知道你這樣,我就不給你買酒了。”
徐美佳把將買來的大柚子扔到盛風華的手上,不滿的說道:“風華姐,你真討厭。”
盛風華拿起柚子便開始剝,全當徐美佳想吃了,其實是她自己想吃了。
不出三十秒,柚子的香氣彌漫在原本充斥著酒味的空氣中,盛風華扳了一塊果肉送到美佳的嘴邊,她輕輕地躲開,不耐煩的說道:“風華姐,你根本就不明白。”
盛風華靜靜地看著她,她知道重要的話在後麵。
“風華姐,你看,我被搶走的東西太多了,連眼淚都快流光了,我得喝些酒,補充一下水份,好流淚。今天,我來到你們家,我才知道,咱倆真是同命相連的姊妹啊。你們父母拋棄了你和盛茂,而我媽卻拋棄了我和父親。”
回想起來,那時徐美佳第一次那麼開誠布公的和盛風華說這些話。
從她闖入盛家姐弟的生活起,她們倆的關係還不錯,但是由於成長環境的差異,盛風華一直覺得有些東西橫在她們之間。
沒錯,那便是差異引起的自卑,於是她一直認為他們兩姐弟同徐美佳和段鴻儒不屬於同一個階層。
徐美佳的父母是有名的生意人,經常會在電視上露露臉,剪剪彩什麼的,而她的媽媽年輕漂亮,溫柔體貼。
每天放學,校門口都會挺很多接學生的車,其中以段鴻儒家的車最為名貴,徐假的車其次,駕駛座上的人便是她的爸的專屬司機。
一直以來,徐美佳一直都是盛風華眼中的名牌服飾的普及者,她穿一套新衣服來,他們便又新認識了一個品牌。她猶如三月的陽光,將溫暖灑向大地,為他們普及各種關於對奢侈的理解與詮釋。
當盛家姐弟兩還沒有吃過肯德基,她已經吃過牛排披薩。當他們還沒弄清H鎮的街道,她便去了美國。
她十五歲生日的時候,她父親給她在H鎮的高檔酒店舉辦生日宴,服務員推來一個豪華蛋糕,三層,又一米多高。
她的媽媽給她唱著英文的《生日快樂》,盛風華和盛茂一臉羨慕的望著她。
那時的徐美佳,在盛風華的眼中就是公主,高貴純潔的公主。
那天晚上之前,她有一個扭曲的想法,讓自己變成她。
盛風華抬起頭,怯怯的問:“美佳,你的媽媽,不是很年輕漂亮,性感妖嬈麼?你媽怎麼就拋棄你了呢?”
也許是因為夜晚的光線格外的柔和,也許是那晚的下雨的緣故,空氣格外的清新也許是冥冥之中那種同情心的泛濫,又或許,是徐美佳孤獨了太久了。
她用手指直戳我的腦袋,從鼻子裏冷哼了一聲,說出了一句話:“那個女人,不是我的媽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