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生彙提著一盞閃著細弱燭光的燈籠走在最前麵。
天色並未全黑,這點光,照亮周遭事物也便夠了。
種植園區裏竟是些花花草草,分成不同的欄目,大概是香膏的原料。
用新鮮的花做成香料。
錢生彙的聲音裹挾著夜幕,一樣的沙啞深誨:
“剛才那位是內人。別看家妻剛才看起來潑辣,其實她一直是個很溫柔的人。
結婚前她不嫌棄我窮,鼓勵我陪伴我。內人懷裏抱的正是小女。
隻是,小女出生時發了場高燒,有些癡傻。
說起來還都要怪我,那時沒錢治病,才落下這病根。
如今才一心撲在香料生意上,不說家財萬貫了,至少希望內人跟小女衣食無憂,吃穿不愁。”
錢生彙提到家人,眼上的神色變得幸福堅定。家果然是無數人停靠的港灣。
幾人聽了錢生彙的解釋,難得有些動容。
他是位好丈夫,是好父親。為了賺錢養家沒錯,可若是走上一條不歸路,可就難回頭了。
短時間內經營香料廠,還成為了東街經營最好的一家。付出的努力可想而知,可其中估計還有旁人的推波助瀾。
錢生彙大概率也是知情的。,並且容忍了這些。
李寅靜默了許久,從懷中掏出了一張沾染了碧春坊胭脂味的似帕:“錢老板,我們想找的正是這種味道的香料,我與夫人都甚是喜歡。”
錢生彙一聞便皺起了眉頭,這味道他再熟悉不過。
“你們真是經過熟人推薦而來的?”錢生彙不確定地再三詢問。
扶依照舊點頭,神色認真:“隻真不假。不是這獨一份兒的香料也不會找到錢老板您的。”
錢生彙這才放心,神神秘秘地領著幾人來到花園的盡頭。
一大片火紅的不知名的花大朵大朵肆意地開著,一路紅火。
“這是什麼花,與這脂粉味相似,卻不一樣啊。”扶依清嗅後詢問。
錢生彙耐心地答道:“老實說,我先前也曾未見到過這種花。一位熟客給了我一袋種子,說是叫驚雛。火紅的花瓣,讓我種在小路的盡頭,一路紅火,寓意好。”
稍微停頓了一會兒,錢生彙摘下一朵花拿給三人近距離觀看把玩:“您瞧,這朵花也奇特,摘下來枝莖會留下乳白色的液體,並無毒性。”
幾人一看,還真有乳白色的汁液淌下來,順著流到土壤中,再度滋潤了生養驚雛的土地。
錢生彙見幾人眼中仍然有些許疑問,也不賣關子,直截了當道:“各位還有疑問的直接問便可。”
“錢老板,您怎麼知道這花能用作為原料賣呢?”李寅率先開口。
錢老板回想了一會兒,緩慢道:“起初我也沒想做買賣。隻是有人參觀過我的園子時聲稱要買下這花做原料。出手闊綽,我也順勢答應下來。
他們每月都來買原料,有些時候不得閑,會給我運費,托我往湘城膏粉廠送。我估計是要做成脂粉的。
一直以來,都顯少有人知道,極少人購買,錯不了。
我原是不準備售賣的,隻無意間與仙菊弄錯過一次,擺出到外麵,不過常人都不會弄錯,且時間又短,無顧客購買的。”
扶依內心驚呼:大錯特錯。春雲這丫頭還真買錯了,把驚雛買來了。離譜的是店家照著仙菊登記的。一切都是緣分吧。
錢生彙又補充了一句:“店家有義務保證顧客的隱私,所以本店從不過問買主身份。”
點到為止,眾人都知道多的話是套不出來了。
演戲自然是要做足,三人裝模作樣地在店裏購買了一批驚雛花原香料。
佯裝歡喜,湊著驚雛聞了幾口。
婦人一般喜愛抹膏粉,幾人又以想做成脂膏為由,要來了湘城膏粉廠的位置。
錢生彙雖然愛財,可總歸也不是什麼為財亡命之徒。
大概率也不知道香料的用處,不然,也不會交代的那樣爽快。
幾人交錢時大手大腳,一並囑咐錢生彙不要外傳,才離開香料店回到驛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