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朝自然是相信皇帝白璧無瑕,絕無覬覦臣子契弟的想法。
可時元青不信。
樹影斑駁下,時元青冷若冰霜的問:“你這是膩了,想要甩開我?”
元舟:“……”
他講個實話,時元青怎麼還能歪解成要甩開他的借口了呢?
元舟歎了口氣,說:“文朝,你的契弟,你解決,朕——”
話還沒講完呢,時元青又冷聲說:“我不是什麼好人,你上輩子讓我痛不欲生,這輩子還想甩了我?做夢呢?”
“別說你記得過往種種,就算你不記得,隻要我被夢魘困一日,我也不會讓你好過一日。”
元舟:“???”
“不是,時元青,我怎麼讓你痛不欲生了?”
他招攬十幾次不成,不得不在百忙之中抽出一部分精力去盯戶部的他才叫痛不欲生好吧!
時元青想起夢裏的不甘和憤怒,他情緒毫無波動的說:“你說同生共死,你違約早死便算了,不僅不讓我隨之而去,還讓我繼承你的遺誌,孤苦半生,使大元海清河晏。”
元舟滿頭問號。
直至他於天光二十年猝死,時元青都沒入朝為官吧?
而且繼承他遺誌的人是太子啊!
從宗室裏選出的孩子,嫡親父族母族皆亡,聰敏且好學。
元舟莫名其妙,文朝眉眼間卻浸滿愧疚與難過。
文朝說:“阿青,對不起。”
時元青瞥了文朝一眼,問:“同學,你能閉嘴嗎?我不是在跟你說話。”
冷斥完文朝,時元青又給了元舟一個通知:“從今天開始,我會一直跟著你,直至我夢裏的憤怒和不甘消失。”
給完通知後,這個瘦削蒼白的少年便轉身離開了。
文朝看著少年遠去的背影怔怔不語,眼中難過是完全藏不住。
元舟一看就大概能猜到,時元青憎恨和埋怨的那個人是文朝。
做了二十年皇帝,元舟已經養成了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好習慣,他拍了拍文朝的肩膀,說:“趕緊處理好家事,要真寸步不離的跟著朕,大將軍怕是會不高興的。”
文朝驟然清醒,他再一次向元舟作揖:“私事牽連陛下,臣罪該萬死,臣——”
元舟立馬做了個打住的手勢,道:“文朝,朕中午才在大將軍跟前誇過你呢,怎麼現在你還學起了大將軍那套,動不動就罪該萬死。現在是新世界,咱們是平等的。”
和邦邦硬的大將軍不同,文朝並未臭著臉非說君君臣臣的綱常,他笑了笑,說:“就算是新世界,元舟同學因我受到無妄之災,我也是得給元舟同學道歉,不是嗎?”
元舟勾住了文朝的肩膀,邊帶著人回教室,邊說:“上一世,咱們相互扶持,一起為相同的目標奮鬥過,今世不做君臣了,還可以做兄弟嘛!好兄弟之間道什麼歉啊?”
文朝嘴上應著,可心底和盛初酒是一樣的想法,不論朝代如何更替,元舟在他心裏永遠是陛下,是平定混亂的世道,讓中州大地走向和平的君王。
元舟為國家繁榮昌盛而嘔心瀝血的那二十年,文臣武將們都看在眼裏。
他們會為新世界的自由和平等心動,但元舟永遠被他們尊敬。
元舟對文臣武將們打從心底的尊崇並不清楚,他以為大家不過是來到新世界的時間太短了,腦子裏的三綱五常還存在。
再加上大將軍這個武力威懾在,文臣武將們便不敢輕易造次。
這不,他和文朝回教室後,即使文臣武將們相當好奇他們出去後發生了什麼事兒,但沒人敢詢問他。
倒是文朝,會被相好的同僚打趣。
看著文朝被些許文臣小聲追問,元舟偏頭看了一眼大將軍。
他的大將軍正皺著眉頭幫打遊戲。
元舟看過去時,大將軍攻略失敗了。
大將軍煩悶的嘖了一聲,嘀咕了一句:“什麼狗屁玩意兒。”
元舟悶笑了一聲,問:“大將軍,這是攻略失敗了幾次啊?”
盛初酒僵了一下,甕聲甕氣道:“兩遍。”
天下兵馬大將軍盛初酒一生從未有過敗績,現在打個遊戲卻接連失敗兩次,這讓盛初酒倍感羞愧,覺得自己不是名合格的執劍人。
元舟笑倒在盛初酒懷裏,說:“朕的大將軍,隻不過玩攻略遊戲失敗兩遍,你怎麼就氣成這樣了?”
笑倒在別人懷裏就算了,還戳別人的嘴角,嘖嘖道:“瞧瞧,我們大將軍的嘴角都垮下來了。”
盛初酒撐扶著皇帝的身體,皺著眉頭說:“陛下,臣失敗了兩次,您應該批評我,訓斥我,懲罰我,讓我長記性,而不是一笑了之。”
元舟笑夠了,扶著盛初酒的肩膀坐了起來,他彈了一下盛初酒的腦門,說:“朕的阿酒哥哥啊,這隻是一場遊戲,這不是戰爭。再說了,就算是戰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