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山人相傳,這花枝所指的方向,就是山神老把頭的神諭。向著這個方向尋去,凶吉難定,但有這樣經曆的人基本都會有著巨大的收獲。
這種事都能被我遇到,真的很意外。進了長白山脈之後,我就與普通人沒什麼區別。沒有植物願意與我交流,隻能靠著一些常識來繼續我的放山之旅。
這一路開山而來,向著告舌的方向走著,時不時拿出指南針確認一下方向。隨著漸行漸近的深入深林,整顆心也慢慢的提起來了。不說這裏狼豺虎豹的多少,單純的一個人在寂靜的森林之中穿梭就已經處於一種緊張的心裏壓抑之中了。而經過了我的三次確認之後,非常絕望的發現,我麻搭山了。
真是怕什麼來什麼,多少放山人是因為在山中麻搭山而迷路,再也沒有走出大山。放山人之所以叫棍就是為了避免麻搭山的出現。我這拿著一支登山杖,根本沒有鐵梨木索撥棍的功能——叫棍可以傳出去十多裏。從來沒有想過自己會迷路,但是在走過了三次亂石嶙峋的“香瓜地”之後,不信也得信了。
已經確認迷路了,但仍然想在次確認一下。整理了一下行裝,一路打著拐子,又走了一次。非常奇怪的是,我一路都是開山而行,追著這支跑山的燈台子,竟然被帶進了幹飯盆裏。
幹飯盆不同於鬼打牆。幹飯盆是因為山地的周圍地勢極為相似,而讓人分不清方向,不斷的在一個範圍之內不斷的繞行。很多的放山人都是因為誤入這種難以分辨的地形之後,永遠的沉睡在連綿深山之中。
走了好久,仍然沒有見到我一路打拐子做的記號,也沒有見到我開山而來的路。可是冥冥之中感覺我真的在繞圈,雖然是一個很大的圈。試著與周圍的植物交流一下,仍然無所回應。天色漸晚,再走下去也不會有什麼結果。走上最近的一個山頭上觀了下山景。選了一塊相對平坦的位置準備壓搶子了。
全都收拾妥當,帶上手套擼了一把蕁麻葉子,回來扔進鍋裏。蕁麻在東北被稱為蜇麻子,但是做成的湯是非常的爽滑美味的。唯一的壞處就是,吃多了腿軟。我身上主要帶著的口糧就是壓縮餅幹。能省則省,現在這樣的情況猶如一塊巨石一樣壓著我。第一天進山就遇到了幹飯盆,而麻搭山了。潛意識中指南針都好像是變成背叛者一樣不斷的給我錯誤的指引。這一夜都在思考如何擺脫困境中醒來睡去。
清晨的時候,作為放山人,應該已經開始排山放棍了。但是實在不想做無意義的事——就算我抬到了千年人參,也不能讓我離開這裏啊。
我所攜帶的行裝很輕便,合金材料。這樣可以最大限度的節省我的體力。想不出對策也沒辦法,在陽光隻能散射進來的密閉森林中,的確是棒槌生長的極佳環境。現在是什麼跑掉的燈台子人參精、神秘的五人參幫,已經無暇顧及了。自身難保的情況下,隻能走一步算一步。
一邊排棍一邊打拐子做記號。在我今天第三次打拐子的時候一把抓在龍牙楤木上的時候,看著這個植物,我的心裏就笑了。龍牙楤木就是東北所說的刺嫩芽,西北所說的烏龍頭。一種營養價值極高的山珍。楤木上的刺特別長,也特別硬。太過專心我都能感覺到堅硬的樹刺幾乎都紮到了我手指的骨頭上了。不過我還是很開心,這樣的疼痛的確可以讓人振奮起來。
試想,GPS的記錄我的確沒有原地打轉,而指南針又沒有問題。唯一出現問題的地方就已經呼之欲出了。那原因就在我自己的身上了!進山之後,我的能力基本失效了,所以習慣性的用一個放山人的經驗來判斷遇到的一切事物。
原地坐下,試著與這龍牙楤木溝通未果的情況下,將它一頓臭罵。自己心情舒爽了許多之後,明顯的感覺到了龍牙楤木情緒波動。心裏更開心了,這就說明不是我能力失靈,而是有可能因為從血肉之軀變成了血參之體有所區別,能力的使用有所區別。思定之後,試著召喚附近的靈體。這也是離開家之前,孤卑先生的靈魂被我召喚而來得到的心得。我現在最期望的就是這深山老林中會有因為遇到幹飯盆而麻搭山死在這裏的放山人。
如願以償,我不是第一個困在這裏的人,更不可能是有本事卻笨死的人。不過事情還是出乎了我的意料。在我聚精會神的冥想召喚先祖之魂之後,一睜開眼睛,頓時嚇的向後竄了半米。
眼前站了一排人。從披著獸皮的原始人,到穿著衣袖緊收的女真人,又到大棉褲破棉襖的清末民初的山民,足有七八個人。心裏琢磨好家夥,這個地方竟然出過這麼多人命啊。幸虧我想明白了,不然我如果跟第一天那樣一味的走,估計我肯定是在靈魂出竅的狀態下才能與他們勝利會師。
挨個詢問了一下,結果讓我很沮喪,隻有清末民初的山民說的話我才能聽明白。女真人與披著獸皮的原始人是甭指望了。了解了一下驚異的發現,這個山民竟然也是因為發現告舌貨才進山迷路而死的。這一想想真是後怕,都說放山遇到告舌貨是山神老把頭的神諭。給人以指點迷津,飛黃騰達的大機緣。合著活著出去的都發達了,這還有一部分人根本就出不去呢啊。心裏越想越鬱悶,都說口口相傳的規矩是智慧的結晶,看來實在是太片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