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秋的早晨,海風凜冽。
此時,收拾好行李的莎爾,獨自一人倚在碼頭的欄杆上,望藍天白雲。
看著即將前往巴黎的油輪飄飄悠悠的進入哥本哈根海港的那一刻,她的情思如絲般,越抽越長。
從小到大,她都視哥本哈根的港灣是自己的家,如今,她就要離開自己的家,起航前往藝術之都——巴黎,去追尋自己新的夢想了。
隨著一聲汽笛的響聲,船靠岸了。
漢斯,別了,我深信,你一定能成為一個偉大的童話作家的。
她提起行李,上了船。
船起航了,她迎著凜冽的海風,默默的望著逐漸遠去的哥本哈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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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以後,哥本哈根大劇院正式成為王室專屬的大劇院。
今天,漢斯來到了自己的辦公室,這裏,將是他新的工作地點。
辦公室的位置很好,正好靠窗,可以看見大劇院前麵的音樂廣場。
他清楚的記得,第一天來哥本哈根的時候,就是在這個廣場上為路人演奏小提琴的。
那時候,他一邊演奏小提琴,瑪麗一邊幫他收著路人的施舍。
當時,他怎麼也沒想到,今天,自己會成為該劇院的總編導和策劃人。
最有興趣的是,冬日裏陽光從早曬到晚,愜愜的很舒服,也很慵懶。
然而這種慵懶正是漢斯所喜歡的。
來哥本哈根混的這幾個月,他的神經沒有一刻是放鬆的,這種懶洋洋的陽光正好讓他有了一絲放鬆。
其實在愜意的哥本哈根,壓力也是如影隨形,隻是這壓力被冬日的陽光消殘,被水融化,被飛來的風掩蓋。
突然,辦公室潔白的牆壁上,一把紅色的小提琴引入了他的眼簾。
沒想到,這辦公室居然還配置的有小提琴,自己如果累了,完全可以放鬆。
他走過去取下紅色小提琴,琴弦在陽光的照耀下是金色的。
漢斯隨即開始安靜地拉起小提琴來。
他清楚的看見,窗外的草地上,露水還很新鮮。隻是,他的指尖沾染了一些歲月的風塵。
由於前段時間一直在大劇院做小提琴手,而且還做了不少雜七雜八的粗活兒,現在,這雙手已經長滿了繭。
悠揚悅耳的琴聲透過冬日陽光的繚繞。
此時,他的腦海中浮現出莎爾的歡欣,她的殷切,以及她的身上的縷縷馨香。
琴弦在淡去的紅顏裏輕輕回響,音符中流過漢斯一些心底的片段,甜甜地在空氣中飛揚。
曾經,他用這樣的旋律為她伴舞。
他清楚的記得,那時候,為了排練《海的女兒》,他和莎爾站在沒有燈光的舞台上,他拉著小提琴,莎爾在一旁跳著芭蕾舞。
他知道,她的舞蹈是天使在針尖上如訴如泣的樂曲,每個音符都滲透出女性的婉約與柔韌,每個音符都滴著女性的隱忍與歎息。
她是一個纖弱而又敏感得像動物觸須般的少女,穿著潔白的舞衣,在空曠、明暗交替的光暈中不停地旋轉著,宛如海底水草般憂鬱。
她那細致、蒼白的肢體,在他看來是一種肆無忌憚的美,不可抵達的美,脆弱得像透明的瓷器,帶著釉冰涼的光輝。
她的腳步,一會兒像急促的音符,雨點般敲打著黑白琴鍵;一會兒又像秋天的落葉,無限眷戀地滑過大地,消失在泥土裏;
她落葉般的腳尖,是渴望上升的心聲,是不能飛翔的翅膀;
她柔軟的腰肢,像風中的蘆葦,彎成一個銀色的問號,充滿了童真函問;
每當她翩翩起舞時,她冰冷的鎖骨便畫出一抹孤獨的陰影,平滑的腹部微微起伏,像熟睡中嬰兒的呼吸,還有那些無聲顫抖著的睫毛,挽得無比光潔的發髻,單薄且透明的肩膀,它們都以無法觸摸的美,講述著非人間的夢想。
當《海的女兒》上演的那一刻,一個如雲如水的美人魚無聲地飄進海貝一樣的舞台中心,朦朧的質感、飄渺的紗衣像天池一樣空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