觀其形,狀其名,以喚所駐於憶。故江之以南,喚之江南,江之以北,謂之江北,草地蔥鬱之處為之草原,荒蕪處為之沙漠。最初的最初,本無國度,天大地大,卻不過是河之兩側,山之兩端罷了。
有一漁夫,此時此刻正處江南。
獨身坐臥江邊,仿佛是一柄湯匙輕壓江麵,湯料並不複雜,不過是些浮萍水草,當然最重要的還是那靈敏聰慧卻又抵不住湯匙撩撥的小魚。
他正悠閑地等待著午餐,偶爾挪動著垂釣的利器,轉變方位和深度。蓑笠遮住了他的麵容,露在外麵的是兩撇胡須,若不是見他偶爾迅起收竿,還真以為他正安然入睡著。
“小胡子,吃飯啦!”
身後傳來一道稚嫩的童聲,人影未現,靈氣先來。直到一襲無瑕的白衣出現在視野之中,才知道原來是個女娃!
烏發披肩蕩秋風,垂瞼舉目不染塵,眼波流轉顯靈智,嘴角三分釋單純。
雖是少兒模樣,卻已在眉眼之間透露出即將演繹的傾世容顏。
“喲,滿子來啦。快快,魚沒憋死,我都要餓死啦!”
漁夫解下蓑笠,但並不驚動魚竿,將蓑笠放在一旁,一把抱起那小女孩。
卻不知他解下蓑笠的刹那,露出他豐神如玉的麵龐之時,連水中的魚兒都沉醉了一片,雖是中年,而且麵上也有了兩撇胡須,可是英氣的樣貌卻仍然不老。
“魚知道吃你那食必然會嗚呼哀哉,你總得讓它先回去準備準備後事吧,是吧,小-胡-子……”
說著小女孩重操舊業把玩起那兩撇胡須。
“對,滿子說的都對!”
漁夫笑道,眼中滿是憐愛。
“小胡子就知道敷衍我,哼!”
說著吐出粉色的小舌,神情上卻得意的很。
“墨隱先生,今天釣到幾條魚了呀!”
墨隱是那漁翁的名字,而喜歡叫他墨隱先生的就隻有他的夫人琴珍了。琴珍本是一個商販之女,初見墨隱之時,見她文采斐然,心生傾慕,不惜放棄了她的小姐生活,與他成了婚,過起了漁翁漁婆的清貧日子。
兩人聞聲後都收斂了笑容,很有點農民見到地主的意味迎上了來人的目光。
“娘,你怎麼來了,這裏風大。”
女孩先迎上去,表示慰問,瞅了瞅籃子裏的魚,零零星星的隻有幾條,同情一般地看向了墨隱,腹語道爹爹我可幫不了你,今天的命運交響曲看來是少不了的!
“大概三條吧,還早。”
墨隱連忙應道,一隻手不自覺地就伸到腦後去了,很有一副做錯事的小孩模樣。
琴珍的姿色可謂上佳之品,琴珍的姿色可謂上佳之品,尤其是她的一頭黑發,柔美飄逸,攜風可舞。隻是臉上也仍是有些風霜的痕跡,眼神中帶有倔強的狠色,也有些世俗的哀怨,但對著女孩卻大多轉變為奉獻般的疼惜。仿佛為著她,什麼都可以做一般。但那種感情中又夾雜著些許所有物的意味,含著一點霸道與不可置疑。
但是轉向墨隱之後,眼中卻變了幾分顏色,雖仍有些情意,不過卻因著一些俗世的情緒給遮掩住了七七八八。
“還早,下午人多了,哪裏還釣得到魚,你不知道去找別的事做,你看隔壁的小王每天給張夫人抬轎子賺了好多錢,現在人家的房子也比我們的大,可憐我連回娘家的錢都沒有!”
琴珍的話氣中帶怨,悲中帶苦,嗓門也提高的許多。
“哪裏,他抬轎子多累,我們家又不是吃不飽飯,我每天打漁不也能養活你們,而且人又舒坦,還可以看看風景。”
墨隱連忙辯解道,一副很無辜的模樣。
“還看風景呢,我看你呀就是懶!”
……
兩夫妻你一句我一句的卻沒注意到女孩已經走開了,她獨自坐上墨隱先前的凳子,觀望著一池秋水,不知是秋水映著她的眼眸而凜冽,還是她的眼眸照耀著秋水而濃鬱。
看慣了悲歡離合,卻忘卻了很多時候人的表情都不過是個默字;抑或是麻木來的,抑或是深沉來的,亦或是懵懂來的,亦或是迷茫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