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睿狠狠的吐出一口濁氣,歉意的道:“對不起,我不想發火的,可是你在這樣下去,折磨的不隻是你自己,還有我!你說你聽見六哥的聲音了,可是你現在再聽聽,還有聲音麼?瀟瀟你那是幻覺。和我回去吧。”
是幻覺麼?可為什麼會感覺那麼真實呢?她明明聽見了呀,就是君帝天在喊她。瀟瀟覺得眼前一陣陣的模糊,頭暈目眩的。
君睿走過來抱起瀟瀟往回走,瀟瀟沒有掙紮,她的身體已經撐到了極限,她知道自己真的很累了,可她的目光偏偏就那樣執拗的看著漸漸遠去的山脈,眼中的期盼和失望漸漸失衡,顯然絕望占了大半。
君帝天,你就在這裏是不是?我能感覺到你,可你為什麼還不出來呢?
君帝天狂奔而下,用飛的用跑的,可是卻漸漸的他失去了瀟瀟的聲音,他愣愣的站在原地,目光無措的看著四麵八方昏暗的狹小天空,茂密的樹葉遮擋住了頭頂一方天,似乎也遮擋住了他重回人間、重回她身邊的希望和腳步。
強大的君帝天在那一瞬間是如此的渺小和卑微,他隻想抱著她,就那樣死去,心痛到無法企及的高度,他想要攀登上那個高度去抹平著心疼,卻發現那高度實在難以企及,他就是飛也飛不到她的身邊。
“百裏瀟瀟!!!”
君帝天忽然發出一聲困獸一般的絕望嘶吼,悲涼的嗓音穿破層層阻隔直衝雲霄!
瀟瀟失望的雙眼猛地爆發出一串神采,一把抓住君睿的胸襟焦急的道:“你聽到了麼?君帝天在喊我,是真的!放我下來,快點放我下來!”
瀟瀟急切的就像一個病發的瘋子,急不可耐的樣子簡直恨不得將君睿給推開。
“你別鬧了!哪裏有……”君睿畢竟功力深厚,剛剛開口斥責,卻又嘎然而止,因為那悲涼的聲音雖然細小渺茫,可是該死的,他不能忽略,那聲音確實存在。
實實在在的在呼喊著她的名……百裏瀟瀟!
君睿震驚的看著瀟瀟,手已經無力再抱住她而放開,感受著瀟瀟向回跑去,君睿簡直覺得不可思議,她的肯定,她的信誓旦旦,她的堅決堅持,原本以為是她在自欺欺人,是她在幻覺幻聽,可此刻看來竟然都是真的!!
她真的能夠感應到君帝天!!
要有多強烈的愛,多強大的情感,才能如此的心有靈犀?君睿緩緩轉身看著那很嬌弱的身影,此刻在他眼中卻如此神秘,她,有一個強大的靈魂,堅強而勇敢,敢愛敢恨,從不輕言放棄,如果不是她的堅持,他怎麼可能見證這樣一個不可思議的奇跡?
感應?隻憑著那虛無縹緲的可笑的感應,竟然就讓他看見這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君帝天,我在這裏,我在山下,你聽見了麼!”瀟瀟像個瘋子一樣,竟然一路往君帝天傳出聲音的山上跑,一邊跑一邊大叫,她腳下泥土泥濘,又滑又粘,險些摔倒,可吻住了身體她還是勇往直前的。
君帝天灰敗的神色在得到了那銷聲匿跡一會的聲音的再次回應,他開心的像個孩子,循著聲音再度向下跑去,口中大喊道:“瀟瀟,瀟瀟……”
如果說剛才那句百裏瀟瀟還虛無縹緲的話,那此刻這兩聲瀟瀟就猶如雷霆萬鈞,讓所有聽不清楚的人都能清清楚楚的聽見,那個一句話都能言傾天下的男人那真真切切的聲音,仿若從高空傳來,在空氣疊起的階梯上一節一節的落下,優雅而震撼!
君睿糾結的情感在親情和愛情之間再一次失衡,他站在原地沒有動,不是不想動,隻是無法動彈,他無法就這阿姨那個心無芥蒂的看著他最愛的女人和他最敬仰的手足相見相擁。所以,他冷眼旁觀的看著瀟瀟一次又一次險些摔倒,忍著心疼和擔心就那樣看著……
瀟瀟摔了一跤,不嚴重,剛好麵前有棵大樹,她撞在了樹上,然後整個人滑了下去,剛剛好不容易爬上來一點點的山脈,竟然就這樣化為烏有,瀟瀟很沮喪,她終於忍不住的帶上了哭腔,委屈的像個孩子,哭著喊道:“君帝天!你快點來啊,我摔倒了!”
其實就是一句很平常的抱怨的話,可是在瀟瀟口中說出來就很理直氣壯,明明很可笑幼稚的,但是停在君帝天的耳朵中就如同五雷轟頂。
摔倒了?有沒有摔壞?孩子怎麼樣?她疼不疼?一個又一個原本可以忽略的或者認為不是問題的問題,此刻在他心中卻成了重中之重。君帝天急得臉都白了,幹脆騰空而起,可是一條堅硬的樹枝那尖銳的枝頭卻劃破了驟然升起的君帝天完美的側臉,將側臉劃出了一條三寸長的大口子。
君帝天卻管不了這許多,他踩著樹葉紙條健步如飛如履平地,風一般的對著瀟瀟飛來,焦急的聲音卻帶著安撫一般的力量緩緩響起:“在那呆著別動,我來找你。”
瀟瀟就乖巧的縮在樹根旁邊,想不想不放心,又連忙齜牙咧嘴的大喊了一句:“那你快點呀,我可疼了!”
君帝天的眉頭蹙的更緊,這麼高的山峰,就算再快也不可能一眨眼就出現在她麵前啊,君帝天第一次有種心急如焚歸心似箭的感覺,也許以前有,但他忘記了,百裏瀟瀟,再一次讓他體會了除了冷酷和仇恨之外的新鮮感情。
她真是他的劫!解不開、放不掉、殺不得、罵不忍反而剪不斷理還亂,別有一番滋味在心頭。
君睿聽見瀟瀟說疼,終於是忍不住了,飛奔上前,看著眼前一轉眼就弄得像個小泥人的瀟瀟,君睿有點懵,卻連忙上前問道:“摔倒哪了?給我看看。”
瀟瀟嘿嘿傻笑,黑乎乎的小臉上那雙烏亮的眸子古靈精怪的骨碌碌的亂轉,悄聲說道:“噓,小聲點,我騙君帝天的,我想快點見到他嘛,所以給他點壓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