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渝坐在書桌前,凝神翻閱著那本裝幀得十分精致的《手揮五弦》。
看得出,這書的主人當時十分用心,所以20幾年下來,薄薄的一冊書籍依舊保存得完整如新。
他環顧四周,書房裏各種各樣的兵器、劍譜都在無聲地說明,當初,這屋子的主人是如何嗜武成癡。可是,這武癡卻敗給了那天下第一的蘭茜思,從此,對蘭茜思由崇拜到敬愛,最後,不足25歲就相思而死。
他心裏忽然對這從未謀麵的大哥,產生了一絲親近之意。
他再看看桌上那本劍譜,麵上不由得露出了一絲笑容。
書房的門被推開了,外麵陰沉沉的天氣似乎要下起雨來。
朱丞相看著兒子一臉的微笑,似乎渾然不覺有人進來。他從未見過兒子這般模樣,不禁重重地咳嗽了一聲:“你到你大哥的書房來做什麼?”
臉上的笑容瞬間隱沒,朱渝懶洋洋地道:“隨便看看。”
朱丞相在兒子對麵坐了下來:“我收到消息,那昏君不僅對君玉有豐厚賞賜,昨日還微服去了君玉府邸。看來,他對君玉還是深有疑心。”
“那又如何?他又能奈君玉何?”
“那天,你為何要故意做出那翻彈劾徒惹昏君不悅?你知不知道,若揭穿君玉的女子身份,不但她從此不能再掌握軍權,而且以她那般品貌,昏君怎會允許她再離開京城?昏君向來多疑,孟元敬也會因為欺君之罪被他猜忌。原本是一石二鳥的事情卻讓你生生破壞……”
朱丞相冷笑道:“從蘭茜思到君玉,我恨的就是她們那種所謂的‘堂堂正正’和該死的聰明才智。女子無不向往榮華富貴,可她們偏偏瞧也不多瞧一下。女子無才便是德,可她們偏偏不安於室,非要出來攪得天翻地覆。”
“可是,我喜歡的就是她這種堂堂正正和聰明才智。”
“君玉這般心比天高、自以為憑借自身本領和智慧就可以快意恩仇的女子,若進了後宮,整天不免和那群庸脂俗粉勾心鬥角,爭相邀寵,這比讓她死會更讓她難受……
朱渝笑了起來:“你也太小看君玉了。即使真到了這一步,她無牽無礙,隻身離開的本領還是有的。所以,我勸你還是早日打消這個念頭為好。”
朱丞相盯著兒子:“你做這麼多事情,她就會領你的情麼?”
朱渝沉默著。
“就算拓桑是‘博克多’,你可別忘了,還有那和她青梅竹馬的孟元敬。而你,早已娶妻。以君玉那種個性,怎會多看你一眼?你又為何還要癡心妄想?”
朱渝依舊沉默著,想起那塊碎掉的玉佩,每一道傷痕都劃在心底,成為最深的絕望。
他看了看外麵陰沉沉的天氣,沉聲道:“無論你要做什麼我都可以幫你,但是,你要對付君玉就不行。”
朱丞相大聲笑了起來:“兒子,你真要有本事讓君玉嫁了你,我倒會覺得無比榮耀,不至於再因為兩個兒子都那般沒出息而耿耿於懷。可是,兒子,你有這本事麼?”
朱渝從來沒聽過父親這般輕蔑和不屑的語氣,隻覺得血衝頭頂,大聲道:“你就等著好了。”
早朝,金鑾殿上。
君玉站在武將的最前列,她前前後後也不過隻出席了幾次早朝,但是對這最後一次早朝依舊心有餘悸。另一列的孟元敬向她轉動了一下眼珠,君玉也轉動了一下眼珠,朝上,皇帝已經下了準許君玉一年假期的旨意,又厚賞許多金銀珠寶和幾名美女。
眾臣麵麵相覷,誰也不曾想到君玉“留京等候安排”的結果,竟然是放假一年,均暗自揣測,皇帝是不是有“杯酒釋兵權”的想法。
就連朱丞相都十分意外,忽然接觸到兒子欣喜若狂的目光,似乎在說:“她現在解甲歸田了,對你再沒有任何威脅了,你不用再針對她了吧。”
宮門外的天空,秋高氣爽。
穿越京城繁華地,走過大街小巷,遠遠地,那陌生的帥府已經在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