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小姐,您是否忘了今晚應該陪三少用膳?”
容姨的聲音永遠周正,疏離。
聞言,爾漫星一驚,抬手看腕表,今天可不就是星期三嗎?
該死!居然忘了。
“抱歉,容姨,我、馬上回來!”
“好。”
掛了電話,水槽裏的碗來不及洗,也來不及上樓去拿繪畫麵板,抓起櫃台上的包便急衝衝地鎖了門,驅車趕往鶴鳴山。
漫江古城和鶴鳴山隔江對望,看似隻隔著一座跨江大橋,可跨了江之後,車子從山腳沿著盤山道不停地繞,需要費上兩個小時才能攀上鶴鳴山頂峰。
平時兩個多小時的車程,今天爾漫星隻用了一個半小時,可她的越野車駛進爾玉居大門的時候,天色已經很晚了,接近九點。
爾漫星將車子停在外麵露天停車場,快速跑進別墅大門。
容姨等在門廳,新中式裝潢的別墅,她一身白色包身裙,妝容很清淡,頭發綰在腦後,給人一種一絲不苟、不容瑕疵的鄭重感。
但今天,明顯疏遠、冰冷得多。
外麵還在下雨,爾漫星沒有打傘,一路小跑進來,看見容姨後停在她麵前,氣喘籲籲地問:“三少呢?”
“在房裏。”容姨說話的時候瞥見她被雨沾濕的發頂,微微蹙了眉頭。
“用過晚餐了嗎?”爾漫星又說。
“是的。”
容姨說這話的時候,塗了裸色唇膏的唇瓣明顯向上牽扯了一下,眼裏光波輕漾。
爾漫星知道她的意思,她是在暗示,你以為三少會一直等您回來一起用晚膳嗎?
不用她暗示。因為顯然······不會!
但既然他已經用過餐了,爾漫星就鬆了一口氣,也不去理會容姨露出的嗤笑神情。
微微點了一下頭,就朝裏邊樓梯走去。
她沒有換拖鞋,踩了水的平板鞋在一塵不染的木地板上留下一行水漬,在米色燈光的照射下散發出晶瑩的光。
“您去哪?”身後傳來容姨有些不滿的聲音。
爾漫星已經走到樓梯口,一手握著扶手,身體朝另一側傾斜,“噔噔噔”地有些孩子氣地爬上二樓。
懶懶地,頭也不回地揚聲說:“負荊請罪。”
仔細聽這話有些爭鋒相對的意思,容姨秀眸一斂,轉身走開。
*
二樓,爾漫星站在一扇雙開門雕花木門前,輕輕敲了三下門。
屋內沒有人應聲。
又敲了三下。
靜默一片。
爾漫星心中提起一口氣,抬手握住把手,輕輕一轉,推開門走了進去。
這是一間大套間,新中式裝潢,書房、臥室、浴室和衣帽間都用半牆高的鏤空置物架隔斷,因此爾漫星略微一掃就瞥見左邊書房裏坐在書桌後的人影。
她抿了抿唇,手背在身後,輕輕抬步走過去,沒有之前在茶屋裏的那股子冷、媚和辣了,倒有些像個犯了錯等著老師懲罰的小學生。
走到書桌前站定,垂眸的瞬間看見白色平板鞋的鞋尖被雨水打濕,她有些後悔顧著和容姨置氣,沒有換鞋踩髒了他的地板。
微微向後退了一小步,她輕聲說:“三少,抱歉,我回來晚了。”
一盞橘黃色的暖燈自上而下緩緩流瀉,光線灑在男人俊美無儔的臉上更添風華,疏朗的劍眉,深邃的眼眸,高挺的鼻梁,緋色的薄唇,精致的下巴。
他好似明月清輝,令人唯恐褻瀆而隻敢遠觀。
爾漫星見他低頭隻顧看書,又低低地說了一句,“抱歉。”
男人修長的指尖輕輕翻動書頁,清冷的目光都落在紙麵上,對爾漫星的話充耳不聞,對她這個人視而不見。
其實,在進來之前就想到會是這樣。
爾漫星微微聳肩,收起低眉順眼的樣子,抓了抓被雨水潤濕的長發,淡淡道:“我回房了。”
言畢,便轉身離去。
隻側轉了半片身子,向後轉的步子懸在半空中,一道明潤、磁性的嗓音叫住她,“你喝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