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獄
如果,再次相遇,你是否還會像曾經那樣不顧一切的袒護我,即使我錯得離譜,也會被你圈在懷裏百般疼惜。
如果,再次相遇,你和她已走進婚姻的殿堂,三口之家,若我再向你道出當年實情,你會選擇我還是她?
如果,四年前你接聽了我的電話,我一定會對你說我愛你,你一直等待著的這三個字我來不及說,到後來卻沒辦法說,一次誤會足以使我們的關係瓦解。
是我太自信以為你是不離不棄,還是你太天真輕易相信她的偽裝?亦或是,你早已厭煩整日圍在你身邊轉悠的我,碰此圈套,正如你願。
四年的時間讓我失去了太多,父母的怨恨,親朋的蔑視,好友的疏離,唯一留下的是我心狠手辣禍害死黨之頭銜,我會很好的消化這稱號,然後加倍奉還,我本就不是一個忍氣吞聲的人,不會笑著對你們說沒關係。
如果,再次相遇,我會踩著你那不值分毛的自尊心高調宣揚,曾經被你推向監獄的替罪羔羊回來了!
監獄大門緩緩開啟,羅岑蓧提著簡單的行囊走出這個困了她四年的牢籠,兩眼掃過冷清的街道,果然是沒有人來接她的,四年中無一人探望過自己,這時候還奢望誰能記得今天是她出獄的日子。
站在公交站點,看向麵前停著的兩輛車,一輛是通往父母家,一輛是通往自己的公寓,猶豫的抓緊了行李袋,低頭正欲往車上走,門在瞬間關閉,剛才還大開著迎接乘客的公交車帶上尾氣揚長而去,羅岑蓧笑笑,轉身走向了下一輛。
從行李中摸出家門鑰匙,心裏期待看到的是有人幫自己打掃過公寓,至少在進入的時候不會被灰塵嗆到,但是希望落空,羅岑蓧每走一步都能在地板印上自己深深的腳印,用手遮住鼻子,發覺家裏亂糟糟的樣子都是當初被警務人員帶走時自己掙紮的痕跡,一切都沒有變,可笑的是自己卻不斷期盼著你們還在乎我的可能。
將家裏徹底的打掃過後,累攤在沙發上,渾身是汗也沒力氣去洗,就著濕答答的衣服沉沉睡去,做了很多家人重逢相擁而泣的夢,眼角留下幾道委屈的淚痕。
醒來時已是深夜,樓下的路燈給晚歸的下班族照明方向,肚子一陣轟鳴,自己從出獄到現在竟滴水未進,清理冰箱的時候將裏麵發黴發酵的一堆堆惡心物體清除,家裏沒吃的,也懶得再出門,將身上的每一處都仔仔細細的洗過之後,湊合著喝了杯熱水,倒在床上輾轉反側。
一個有著前科的女子想要在社會上求得一份工作是很難的,在最需要奮鬥的青春時光自己被人送進監獄,家人有足夠的實力去打通關係將自己救出,甚至能輕易查出這事情的蹊蹺所在,可得到的卻是父母冷冰冰的四個字,依法辦理。
這棟公寓是父母在自己十八歲的時候送的生日禮物,說來無奈,自己的弟弟十六歲的生日禮物是郊區的豪華別墅,自己十八歲卻是鬧市區的單元樓,不斷在內心對自己說至少交通方便,直到弟弟手裏甩著豪車鑰匙趾高氣昂的從麵前路過,才徹底清醒,在一個重男輕女的家裏你本就多餘。
現在加上前科,想必這個隻排斥自己的家也是回不去了,隻希望弟弟真的能替父親分擔公司的事務,成為家裏的頂梁柱。
思緒飄回小時候在外婆懷裏撒嬌,外婆寵溺的背著自己去街上買新衣,重病在床奄奄一息的她牽著自己的手往枕下摸索出一張存折,這是外婆這輩子的積蓄,沒給正在婆家享受榮華富都不願承認自己是這窮山溝走出來的母親,也沒給正在豪宅發少爺脾氣猛摔玩具的弟弟,而是給了從出生半年不到就被母親送回大山深處跟外婆相依為命的自己,隻記得那時候外婆根本沒力氣再說話,用顫抖的手擦掉從我眼裏肆意流淌下的淚珠,無聲的笑笑,當我感到臉上的溫度消失,抬起頭,外婆已停止呼吸。
或許有些事從一開始就注定,在沒人可以再依靠的時候隻有靠自己。
一覺睡到自然醒,這是在監獄養成的習慣,掛在牆上的小鍾由於電池耗盡不再轉動,起身拉開厚重的窗簾,刺眼的陽光照射進敏感的雙眼,周圍響起鍋鏟碰撞的嘈雜聲,時不時飄進鼻子裏的飯香提醒著自己該進食了。
走進廁所翻出四年前購置的牙膏,希望過期的它不會導致中毒或者感染,一番梳洗過後打開衣櫃,昨天花了一上午的時間用年老的洗衣機不停的對它們進行翻滾衝洗,撲鼻而來的過期洗衣粉香味讓羅岑蓧滿意的笑了。
提著掉漆的包包下樓,路過幾個老鄰居,身後留下一串議論,畢竟當年自己被帶走的場景還是很壯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