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重陽喘著粗氣,顯然是憋壞了,平複一陣後,方才將柳含煙如何護送他進宮報信、因何被捕、即便被刑訊也不願招供他王重陽身份等事一一道了出來。鄭養浩沉默著聽了老半天,若是這裏麵涉及不到他自己,他都懷疑這是電影劇本的一部分。
鄭養浩見王重陽此時肝火旺盛得很,也不敢直接拒絕去刺激他,這故事版本聽一半就明白是衝冠一怒為紅顏那套。但他此時還必須得讓王重陽冷靜一下,多考慮一下當下的時局,而不是為爭一時之氣壞了大局。他揉了揉太陽穴,歎道:“這女子當真是奇女子啊!”
聽了這讚譽,王重陽自然高興,連帶著火氣也降了幾分。
“她能夠為了你赴湯蹈火,生死不懼,這是極難得的,你要好好珍惜啊!”
王重陽此時脫口道:“那當然,等她傷一好,老子立馬娶她進門!”
“啊?”鄭養浩見王重陽居然是這個主意,不由委婉勸道:“照我的意思,納她進門做小就行了!”
“那怎麼行?”王重陽堅決搖頭,“太委屈她了,我不想再辜負她!”
鄭養浩道:“你倒變成癡情男了,你先將她納進門,我到時候再封她個什麼夫人之類的,也不算虧待。”
王重陽依舊搖頭:“名不正則言不順,我娶定她了,你也別打什麼歪主意,我可不是你拿去聯姻的工具。”
讓王重陽一下擢穿了蓄謀,鄭養浩也不生氣,真男兒方才有真性情,而感性的人往往比理性的人更受上位者信任。不過,鄭養浩還是刻意提醒了句:“在朝鮮,妓生子也是賤民,這點你應該知道吧。”
“還搞血統論!”王重陽卻鄙夷道:“那是你手下那幫兩班老爺盡想坐別人頭頂上拉屎,也不怕將來被人捅了菊花!”
“咳咳咳!!!”鄭養浩原也是放蕩不羈的人,隻不過做了國君之後,一切都要注意威儀,似這類粗鄙的話一年多都沒說過,沒聽過了,一時還真適應不過來。
說了半天,王重陽氣也消得七七八八,鄭養浩方才歎道:“寡人也難啊!”
王重陽撇嘴:“你當國君,又是都是下麵的跑腿,你有什麼難的?”
“要是下麵跑腿的不聽話呢?甚至敢隱隱與我這個國君對抗呢?”
“你都親政了,還有大王大妃給你背書,有誰會吃飽撐著跟你硬抗?”
鄭養浩半玩笑半認真道:“若是安東金氏呢?”
“哦!說了半天,你還是不願殺金洙根對不對?”王重陽多聰明的人啊,讓鄭養浩這麼拐彎抹角的,一下品出味道來,“不行!要是金洙根不死,我忍不下這口氣。”然後梗著脖子質問鄭養浩:“要是你女人被人打得遍體鱗傷,差點死掉,你是窩囊地看著那人繼續逍遙快活,還是像個男人一樣將那人幹掉?”
“那還用說,肯定三刀六洞,萬箭穿心,五雷轟頂......哪樣毒來哪樣!不過!”鄭養浩接著說道:“那也得分情況不是,你是想跟姓金的同歸於盡呢,還是輕輕鬆鬆將姓金的幹掉,然後回家跟你家柳姑娘安安心心過日子?”
“這......”
鄭養浩道:“大王大妃雖然與我妥協,但其他人呢?我擢升了金左根,將金汶根明升暗降到沒有實權的敦寧府,隻不過是為了進一步分化安東金氏而已。你當安東金氏真的就是病老虎麼?你別忘了,各道兵馬節度使,十有八九出自安東金氏門下。我好不容易才趁金洙根謀逆的機會而親政,並在安東金氏理虧的情況下,讓安東金氏做出部分妥協,若是貿然下令處決金洙根,恐怕下一個上斷頭台的就是我了,當然,也少不了你。金洙根被罷官的理由是貪賄不法,連個謀逆的字眼都沒有,你當我真是那麼傻麼!這都是做給他們看的,你別忘了,他們內部有爭鬥,但他們同時也是一體。政治,是需要妥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