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值江南春花爛漫之時,江南水鄉之處,十裏煙湖,此處正是嘉興南湖,風光正好,此間正是南宋寧宗時候,南宋羸弱,偏安一隅。
“怒發衝冠,憑欄處,瀟瀟雨歇。抬望眼,仰天長嘯、壯懷激烈。三十功名塵與土,八千裏路雲和月。莫等閑,白了少年頭,空悲切!
靖康恥,未雪,臣子恨,何時滅?駕長車踏破、賀蘭山缺,壯誌饑餐胡虜肉,笑談渴飲匈奴血。待從頭,收拾舊山河,朝天闋!”
一陣慷慨的聲音傳來,這陣聲音正是出自酒館之中,吟詞之人聲音抑揚頓挫,其中更是語氣憤概,吟詩的人正是一個書生打扮得消瘦老者,那老者年紀五十上下,一件青色的長袍早已經洗得發白,頭上裹著一塊青色的綸巾,左手拿著一根梨花木,敲在桌子之上,語氣激昂地說道:“這首詞乃是當年嶽武穆嶽飛嶽爺爺所作的《滿江紅》,當年嶽飛嶽爺爺,領兵抗金,直殺得那些金兵嗷嗷哀號,眼看便是可以收複這大好河山,無奈卻是奸臣當道,高宗更是連下十二道金牌班師,可恨這花花江山眼見便是可以收複,卻是功虧一簣,可憐嶽爺爺更是被奸臣所害……”
那老者唏噓不已,語氣中頗有憤慨,那酒館中的人更是義憤填膺,均是想到:“可憐我大宋河山淪陷,被金人踐踏!”這些人所非都是讀書之人,不過是當年靖康之恥也是知道的,宋欽宗靖康二年,金兵南下,京師汴梁和中原淪陷、徽欽二帝被擄,此實乃是奇恥大辱,一個書生說道:“若不是當年奸臣當道,朝廷昏庸,便是憑著嶽飛嶽爺爺、韓世忠韓爺爺他們這些天將神兵,我中原百姓一個個奮勇殺賊,又怎麼會讓這花花江山落入那韃子之手中?”
“正當如此,老夫恨不能早生七十多年,也好與嶽爺爺一同抗金,縱戰死沙場,也是馬革裹屍,死得其所啊!”那個老者說道,那個書生隻是冷冷地笑道:“就是早生七十多年又如何,嶽爺爺也不是被‘莫須有’的罪名害死,可恨那秦檜奸臣一心議和,把我中原花花的江山拱手相讓,想那個高宗皇帝更是可恨,若非他害怕嶽爺爺直搗黃龍,迎回二帝,讓自己皇位不保,如何會讓那奸臣秦檜害了嶽爺爺?”說罷,已是涕淚橫流,說得慷慨之處破口大罵。
這些人本是聽到這個書生罵那高宗皇帝心中不解,如今這一番話聽來,心中均是了然,想到:“那高宗皇帝貪戀帝位,害怕嶽爺爺伐金成功,迎回二帝,如此這花花江山豈非不是他作主?”眾人心中不由得黯然神傷,那個書生罵完之後,隻感到心中鬱悶,一個躍出,眾人隻見寒芒一閃,這個書生手中已是拿出一柄長劍,眾人心中均是想到:“沒想到這個書生還會武藝!”
隻見那個書生將一柄長劍舞得虎虎生風,但見寒風陣陣,殺氣騰騰,手中的長劍仿佛是一刀蛟龍一般在空中變幻出一道道的雪亮寒芒,仿佛是蝴蝶一般,好生好看,眾人隻感到一陣寒芒刺來,隻感到頭皮發麻,那個書生已是高聲吟道:“醉裏挑燈看劍,夢回吹角連營。八百例分麾下炙,五十弦翻塞外聲,沙場秋點兵!”那個書生吟的正是辛嫁軒《破陣子》,宋人好詞,辛棄疾嫁軒詞風慷慨,更是抗金之士,當年疾率領五十餘名騎兵,奇襲金營,生擒叛徒張安國,然後南渡返宋,可謂壯哉!
“——馬作的盧飛快,弓如霹靂弦驚,了卻君王天下事,贏得生前身後名——可憐白發生!”此詞慷慨悲涼,挑燈看劍,乃是追思當年抗金之景,其中建功立業的心思顯然而見,隻是末尾一句讓人悲歎,這讀書人姓張名喚思遠,乃是當年三國蜀國桓侯張飛張翼德的後人,他生平最為推崇的便是嶽飛與辛棄疾,兩人皆是當世壯士,無奈皆是不得一雪壯誌。
那一劍舞罷,眾人不由得喝彩,那書生頹然收劍說道:“這身武藝又能如何,隻是恨不能沙場殺敵!”眾人聽這書生言語,均是作聲不得,那個老者慨然歎道:“想當年太祖皇帝何等的英雄,手中一雙拳頭,一條棍棒何等的英武,隻是子孫不能,致使河山淪陷……不得也罷,不提也罷……”眾人隻是默默地喝著悶酒,也不說話。
“哪裏來的乞兒,快走,快走!”眾人循聲望去,隻看到一個衣衫襤褸,渾身髒兮兮的少年被那店家嗬斥著,那個少年長得也不過是十四五歲的光景,身上有著一股惡臭味,讓嗬斥他的店家也忍不住捏住鼻子,那個少年臉上烏黑,看不出形狀,隻是一雙眼睛烏黑如漆,看起來精靈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