蓮子江頭花幾處。筠裏深深,凝望天涯路。馥鬱蘭香兼繡戶,露冷風清寒月入。
生在花中花也妒,日夜燈前,快寫瓊花賦。樂裏芳心何處訴,哦吟已罷相回顧。
七月的江南,花妍草盛,青磚古巷中,三四少女手持竹傘談笑而過,江中畫舫如梭,管樂聲中,一派祥和安樂。
小巷的盡頭,忽然轉過一頂華麗非常的轎子,前麵是四個腰佩寶刀騎著琮色大馬的錦衣侍衛開路,後麵亦有數十錦衣侍衛雄糾保護。路上的行人瞧的這番陣勢,忙自動的退到兩旁,悄聲議論,這是誰家的轎子,好派頭!
正議論著,人群中蹌踉出一個襤褸少年,手中提著酒壺,醉顛顛的模樣,身子一歪,便倒在路中央。那四個錦衣侍衛忙勒馬,厲聲道:“什麼人,讓開!”那少年似乎沒聽到,從地上爬了起來,還沒站直身子,又倒了下去。那四個侍衛瞧得大怒,下馬喝道:“哪來的小子,在此撒野,滾開!”
那少年聽著,搖了搖手臂道:“我,我是柳……哦,算了,跟你們說了你們也不認識,我走便是!”
這少年正是柳逸飛,馬牙雪山一役,逸飛力挽狂瀾,雖被眾派豪傑推為武林盟主,但為了玉玲瓏,卻也失手殺死了將自己撫養長大的爺爺柳東劍。妹妹柳雪冰失望之下選擇跟隨毒聖夜孤遊離去,逸飛心中苦悶,又沒人可以傾訴,便整日借酒消愁,淪落到此。
此刻,他口中說著,確已醉得站不起來。那四個錦衣侍衛大怒,彎腰便向他身上叉了去。人群中,忽然一個少女奔了出來,是薛婉慈。隻瞧她身子擋在逸飛身前,一邊拉扯,一邊道歉:“官爺息怒,官爺息怒!我們這邊離開!”攙著逸飛肩膀,蹌踉著退到旁邊。
轎子緩緩行過,紗窗口一個衣著華麗的婦人啟簾而望,瞥了逸飛和薛婉慈一眼,並不在意,就在合上簾子的一刹,隻聽薛婉慈急道:“柳大哥,你的半塊盤龍玉佩呢?怎麼不見了?”盤龍玉佩四字聽到那婦人的耳朵裏,轟然一驚,不禁又是挑簾回望,一般百姓怎麼敢佩戴關係皇家聖物的盤龍玉佩?低聲向著跟班的丫鬟說了幾句,那丫鬟應了,轉身而去。
一處簡陋的小院,薛婉慈攙扶逸飛進屋,給他沁了一杯水遞到身前,柔聲道:“柳大哥,你喝點水吧!”
逸飛手臂猛地一揮叱道:“不喝!”杯子掉在地上,水撒了一地,薛婉慈呆了呆,抽泣道:“柳大哥,你怎麼了,你從來不對婉兒這麼凶的!”
逸飛抬頭呼道:“我要你走的,你為什麼又回來,我現在什麼都沒有,不值得你關心,不值得你照顧,你走啊!永遠別回來,就當世上沒有柳逸飛這個人!”
薛婉慈聽的直墜眼淚,扯著他的胳膊央求道:“我不走,你說過要照顧婉兒一生一世的,我不走!柳大哥,求你別趕婉兒走好嗎?”
逸飛甩開她的手掌怒喝:“走!”
房門忽的開了,那丫鬟走了進來,薛婉慈忙擦幹眼角的淚痕迎上前道:“姑娘,你找誰?”
那丫鬟打量二人,冷冷道:“我家夫人有請!”
薛婉慈道:“你家夫人?”話還沒說完,那丫鬟手掌忽的一揮,一叢白色粉末撒出,登時將她迷暈過去。逸飛吃驚,忙呼喊婉兒,腦袋上忽然挨了一錘,登時也暈倒在地。那丫鬟揮了揮手:“帶他們走!”
也不知過多長時間,逸飛漸漸醒來,一睜眼,便瞧到一雙溫和的眼睛正盯著自己,一怔之下,忙起身道:“您,您是誰?”
那華衣婦人微微一笑,給他整了整胸前衣襟,側頭打量他:“你爺爺名劉江,你有個妹妹叫雪冰是嗎?”
逸飛聽她竟然叫出爺爺和雪冰的姓名,心中沉吟,想到薛婉慈,忙應道:“婉慈告訴你的?她在哪兒?”
那華衣婦人忙按住他肩膀示意他別亂動,道:“薛姑娘雖然告訴了我這兩個人,但我卻知道你還有一位親人姓阮名素荷對嗎?”
逸飛聽的詫異:“你究竟是誰?”
那華衣婦人倒也不急忙介紹自己,而是接著問:“你的爺爺有沒有講過你的身世,你父母是誰,家居哪兒?”逸飛搖了搖頭:“爺爺死了,被我害死了!我曾經聽過他與玄靈道長的對話,好像說什麼玉佩可證明我的身份!”說著低頭去翻玉佩,沒找著。那華衣婦人忽的拿出一塊玉佩來到:“是這個嗎?”
逸飛一瞧,忙接了過來,看著盤龍玉佩反麵刻的一個樂字,點頭道:“就是它,它怎麼在您這兒?”那華衣婦人道:“你可知道玉佩背麵的樂字是什麼意思?”逸飛搖頭,那華衣婦人接道:“這是一個姓氏,樂氏,樂清吟!”逸飛沉吟:“樂清吟?”
他話說出,旁邊那丫鬟忽然斥道:“好大的膽子,你敢直呼我們王妃的姓名,還不磕頭道歉!”逸飛聽的不明白,抬頭瞧向那華衣婦人,詫道:“王妃?”那華衣婦人忽然握起了他的手,坐在床沿溫聲道:“孩子,你知不知道你的母親便是樂清吟,便是,我!”逸飛呆了一下,顫聲道:“母親?”樂清吟聽著,伸臂將他擁入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