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第11章 池小安篇(1 / 2)

我曾在書上看到過一句話,亦舒說:建立一個家,總得十年八年,破壞一個家,三五天也就足夠。

而溫念秋早早就種下了一粒破壞的種子,如今正不計後果,全無忌憚用她的實際行動滋養著。

她去了市裏,三天後回來,她就像變了一個人,燙了一頭長長的大卷發,染了新棕色,換了一身漂亮裙子,整個人看起來神采奕奕。她依然像從前一樣對池建軍柔聲細語,還給池建軍買了幾套新衣服,一雙新皮鞋。在超市買貨的鄰居不停誇讚溫念秋孝順又有出息,最值得一提的是,她特意給池建軍買了幾條新的名牌ck內褲。

她不顧外人的目光,拿著那些新衣服在池建軍身上比來比去。池建軍粗糙的雙手沾滿蔬菜根的土渣,他站在門口一言不發,隻是露出一臉感謝又無奈的笑容。

可他是我的親生父親,我們血脈相通,我當然知道池建軍心裏一萬個不願意,也許他認為傷害一個女孩的心比認作女兒更難,他手裏那個平衡家庭和睦的尺子,總是不偏不倚。

我漸漸從池建軍的身上學會一個道理,人要活得瀟灑漂亮,需要付出極大的忍耐力。

那天晚上,溫念秋在衛生間給池建軍手洗那幾條新內褲,我站在鏡子前安靜地刷牙,從鏡子裏看著她扮演賢妻良母的背影,我的怨恨就像一隻氣球,越吹越大,膨脹到無法控製。

她關切的聲音傳來:“小妹,你有沒有髒衣服?我幫你洗。”

我吐了一大口漱口水,用紙巾擦了擦嘴,低聲說:“沒有。”

她雙手沾滿洗衣液的白色泡沫走到我身旁,很親昵地靠近我的胳膊,“我給你買了一支口紅,白天當著爸爸的麵我怕他嘮叨就沒拿給你,等下你去我房間等我,我三分鍾就洗完了。”

“我上學不能塗口紅。”我淡淡地拒絕。

“我知道啊,你可以放假用。”她心情非常好,說話時一直帶著掩飾不住的笑意,並提醒我:“是名牌,聖羅蘭。”

“我平時從不化妝。”我想如果她再沒完沒了我就幹脆走人。

她極短地啊了一聲,猶豫了一下,問我:“你沒有喜歡的人嗎?”

我當然懂得女為悅己者容。

我想了想,搖搖頭離開了衛生間。

臨睡前,我翻看手機裏拍下的那幾張資料照片,並暗暗給我的家立下一個誓約,如果溫念秋的到來是為了毀滅,那麼我所做的一切就是為了縫補和拯救。

六月下旬,結束高二暑假前的最後一次月考,那天下午我隻身來到魏巡的住處,香榭酒店0921。

我很小聲的敲了三下,等待了一會兒,魏巡打開了房門。

“你好,小安。”他眼帶笑意,似乎對我的到來並沒感到多麼意外。

“我有沒有打擾到你?”我問。

“沒有。”他退後一步,將門完全敞開,很禮貌地說:“快請進。”

我走進去坐在窗前的椅子上環視一周,整個房間都彌漫著他身上清幽的檀木香,白色的被單幹淨整潔,床頭櫃上放著一台筆記本,還有一杯茶。

魏巡身穿一套深藍色的睡衣,帶著一副無框眼鏡,剛剛洗完的頭發還沒來得及吹幹,劉海兒紛亂地搭在鏡片上,這讓他顯得格外親切斯文。

他衝好一杯茶水放在玻璃茶幾上,茶水正冒著熱氣,然後坐在我對麵,安安靜靜地看著我。此刻的房裏滿是熱烈的陽光,耳邊還能聽見樹枝上鳥兒喳喳的叫聲。

我有些不自在,隨便找個話題,問他:“你在晚江鎮的這些日子,一直都住在這裏嗎?”

“對。”他說。

“一個人這樣待著真無聊。”我感慨一句,又問:“那你的工作怎麼辦?”

他說:“還行,其實也跟上班沒什麼兩樣,我白天會在網上辦公。”

“你曠工這麼久不要緊嗎?”

他的樣子坦然又放鬆,並很耐心地回答我的問題:“北京的公司是我和朋友合開的,我的時間相對自由。”

自己做老板,怪不得花錢這麼硬氣。

“東西我拿到了。”我看著他的眼睛說。

魏巡輕輕地笑了一下,掃了一眼我麵前的茶水,說:“你先喝口茶,白茶解暑。”

我拿起杯子喝下一小口,有點燙有點苦,然後從兜裏翻出手機,從相冊裏找到那些資料的照片,放在茶幾上,對他說:“全部都在這。”

魏巡蹙眉猶豫了一下,伸手拿起了我的手機,他將那些照片通通發送到他的微信裏,然後仔仔細細看了半天。

“這些資料是你要的嗎?”我打破沉默。

他默不作聲。

“魏巡?”我喊他的名字。

他抬頭看著我,問:“你有沒有看到其他東西,類似書信或者日記?”

“沒有。”我說:“溫念秋這次回來的箱包裏我都翻遍了。”

魏巡嘲弄地冷笑了一聲,他輕輕搖頭像是在否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