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慕飛思索了一下,確實對這兩個名字沒什麼印象。見阿雪雖然一副力弱功淺的樣子,但神色氣勢卻和他的外表大相徑庭,有心要試探一下他的底細。
謝慕飛向那兩個侍童示意了一下,小林碰了一下小仙,小仙才明白過來,連忙走向前去,把懷中的寶劍遞給他。
謝慕飛拔劍出鞘,隻見一片柔和的青光淡淡地籠罩在劍身周圍。阿雪大奇,揉了揉眼,還以為是自己看錯了,又仔細看了一遍,那劍刃近處確實閃著一些微弱的光芒。
“這是什麼劍?怎麼會發光?”阿雪驚訝道。
小婉奇怪道:“什麼光?我怎麼看不到?”
“這把劍名叫相思,是本派的鎮派寶劍,也是師公早年賴以成名的利器。”謝慕飛解釋道。
謝慕飛又道:“這把相思劍有些特異,你剛才看到的青芒並不是所有人都能看見的,比如我的這兩個劍童和這位姑娘,她們就看不見。”
阿雪聽了更是訝異,好奇道:“怎麼還有這種事情?我為什麼能看到?她們怎麼又看不到呢?”
謝慕飛用手指彈了一下劍刃,青色的光芒似乎有靈性一般,竟然繞著劍身流動了起來。
“這邊相思劍的特異之處其實也沒什麼,它的青芒,兩種人都能看到:一種是有愛無欲的人,另一種是習有磅礴宏大而又細致纏綿的內功心法的人。雪兄既然能看到這種光芒,不知道又是屬於哪一種人呢?”
阿雪一怔,呆呆道:“有愛怎麼會無欲?世上會有這種人嗎?我不明白。”
謝慕飛道:“這其實不難理解,一個人當然不可能永遠有愛無欲,但他總有些時候會有這種心境的。比如人年少的時候,或者對一件事物有強烈的追求卻沒有將它占為己的心思的時候。隻要他有這種心境,他就能看到這青芒,而隻要這種心境不在了,這光芒他自然也就看不到了。”
阿雪聽了驚歎不已,喃喃道:“這世界之大,還真是無奇不有,這把相思劍還真是把寶劍啊。”
謝慕飛走到那棵梅樹前,輕撫相思劍,臉上若有所思。
阿雪好奇,忍不住問道:“你在想什麼?”
謝慕飛清聲道:“剛才我經過這裏,見這棵梅樹迎風獨立,傲雪欺霜,心有所得,忍不住要舞劍一番。不知道雪兄有沒有興趣?”
阿雪正有此意,笑道:“好好!我正想見識一下謝公子的劍法呢!”
謝慕飛右手持劍,沉吟良久,忽然劍尖衝天而起,他的身子已經輕盈的飄離了雪麵,一時隻見襟袂輕蕩,雪衣飄舞。謝慕飛的上升之勢還沒去盡,手腕轉動,劍尖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那一道青芒如同水銀瀉地一般,倏忽往雪地泄去。謝慕飛腳未沾地,身勢又是一轉,右腳輕踢,身子已經橫了起來。這時劍光大盛,如同一把大扇般展開,從他的胸前掠過,穿過揚起的發絲,這才慢慢地變淡。謝慕飛左腳尖在雪麵上輕輕一點,身子側翻了半圈,寶劍繞過左臂斜斜彎彎地指向左前方,與遠處的梅花遙遙相望,兩者似乎也在眉目傳情一般。謝慕飛左袖輕擺,全身舒展開來,右腳就勢踏在雪麵上,雪花如同長了靈性一般,輕輕巧巧地繞著一襲的白衣飄散,而後伴著寶劍帶起的光芒,在一起嬉戲玩耍。謝慕飛動作加快,他此時如同一隻在溪水中跳舞的仙鶴一般,在歡暢跳躍。片片雪花揚起又落下,空中始終有一些輕紗般的雪瓣向著青色光芒飛舞,忽東忽西,忽快忽慢,最後才戀戀不舍地輕浮回落,和雪麵染為一體。清風微起,幾片花瓣從枝頭飛落,柔柔弱弱的朝這片劍光撲來,如同有生命一般隨著它的節奏起伏不定,卻始終不曾落下。和煦的陽光穿過雪花,仿佛是被那淡淡的光芒吸引過去了一般,被它引著附在了這些雪白的精靈上麵,賦予了這些精靈一些奇異的光彩。一縷花香飄來,似乎讓這一片晶瑩的天地變得如癡如醉了起來,七彩的光芒仿佛也化成了絲絲香氣,讓人產生了幻覺。
阿雪覺得自己已經置身於初春三月的江南花草之中,自己穿著一襲雪衫,衣擺隨著微風輕輕飄起。四周一片雪白的梨花飄落,偶爾有一兩朵在輕輕地撫摸自己的臉龐,若有若無的香味俏皮地繚繞著鑽入鼻腔,仿佛張開嘴也能嚐到它的味道。阿雪的心裏也成了白茫茫的一片,自己似乎都沒有軀體了,整個人已經融入了這一片世界,而這個世界已經變成了阿雪。阿雪不知道自己在哪裏,仿佛在這片世界裏飛舞,又仿佛根本就沒有移動過,隻是思想和靈魂在這裏詠歎歡唱。阿雪茫然間似乎看到了一張雪白的臉龐,晶瑩剔透的皮膚帶著一絲幽香,讓阿雪心癢難忍。那張俏麗的臉就在阿雪麵前,一個嬌小的身影也漸漸地清晰了起來,是阿青嗎?阿雪想撲過去,這時候卻仿佛真的沒有了身體一般,不知道該用什麼去追上她,把她攬入自己懷裏。那個輕盈的身影像是知道阿雪的心思一般,調皮地繞著阿雪,在他臉上嗬了一口氣,又嬌笑著躲開。阿雪臉癢難耐,思之欲狂,耳朵裏的笑聲卻慢慢的飄渺了起來,視線裏早已經沒有了那個青色的身影,四周還是一片白茫茫的世界,見不到一絲其他的顏色。阿雪愣愣地出神,張大了嘴,仿佛要叫喊,卻又發布出什麼聲音來,就這樣一動不動地呆在了那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