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君意的一聲咳嗽,總算將夏侯雲歌從遊魂中拉回了現實。抬頭見石君意臉色很難看,不知自己做錯了什麼,目光顯得有些茫然。
石君意自是沒見過夏侯雲歌這般水樣眸子如此嬌憨逗趣的一麵,又頓覺心情大好了起來。隻是依舊繃著臉,總想更多獲得一些,而夏侯雲歌卻不肯施舍,隻一瞬便恢複了清冷如霜的樣子。
肖秋柏看了一眼夏侯雲歌,又用眼角餘光掃了一眼石君意,便垂下目光,不知想些什麼。
大順子急不可耐地在來回踱步,也沒注意這邊三人的微妙,嘴裏不時說一句,“不如拚一把!那些官府養的兵,都是吃香喝辣慣了的,不見得就是我們的對手!殺他們個落花流水,也不是難事。”
“硬拚硬的做法,肯定不行!官府的人再不濟,卻是人多勢眾,我們首先在人數就抵不過官府。”肖秋柏道。
“大哥,二哥,你們倒是說說,該怎麼辦!”大順子一攤手,很是沒轍地哼了一聲,“打也是死,不打也是死!不如拚一把!”
石君意和肖秋柏的目光都落在夏侯雲歌身上,最後就連大順子都向夏侯雲歌看來。
夏侯雲歌被他們三個看的有些不自在,便側身避開一些。心下卻好笑,他們真當她是智謀過人,可以拯救威武山的大救星了?
“昨天派人下山,今天早上帶回來的信報說,是上頭下的命令,點名要剿滅威武山。”石君意將他們苦惱的事情對夏侯雲歌說了。
“上頭既然點了名,情況就不同了,那些官府的官兵,再也不敢敷衍了事。”肖秋柏也不禁微垂了眼角,可他黑白分明的眸子裏,沒有看到任何焦惶之色,倒是一片平靜,想來也早料到了這一天。
“看來威武山這一次,是在劫難逃了。”肖秋柏微乎其微地輕歎了一聲。
威武山橫行一時,做了不少錯事。上頭下令將他們剿滅,也是遲早的事。隻是威武山,自從建立以來,也被官府的畏懼養得隻顧為所欲為,如今惡報來了,才知道沒有給自己留一條後路。
石君意的目光直直盯著夏侯雲歌,問道,“雲姑娘,可有高見?”
夏侯雲歌不禁心下又是一聲冷笑,如果讓她去殺人,即便自己不是絕頂高手,但也不會有負眾望。如今問她打仗的事,倒是真的難住她了。
可即便心裏犯難,表麵上也不能表現出來。她還要偽裝目光清明,一臉的淡定明澈,給人一種精明睿智之感。
夏侯雲歌看了一眼肖秋柏,那一身的青色長衫,幹幹淨淨,渾身都透著一股書卷氣,甚至從骨子裏都有一股書香味,與那些五大三粗滿身汗臭的男人格格不入。看得出來,肖秋柏曾經是個讀書人,緣何也會落草為寇?
“大哥,就聽我大順子一句話,今天就攻打下山去!將那些官兵打得他爹娘都不認識他,看誰還來敢再圍攻我威武山!”
“行動過於魯莽,隻會敗的一敗塗地,”肖秋柏低聲喝止大順子,氣得大順子喘著粗氣,很不情願地閉了嘴。
石君意的目光始終停留在夏侯雲歌身上,耐心等待夏侯雲歌的看法。
這幾日的接觸下來,石君意對夏侯雲歌幾乎有了依賴感,隻因為她說的話,總是不經意能觸動在他的心坎上,給他一片清明之感。
夏侯雲歌想了想,“三當家說的,也不無道理。不過,二當家,說的也沒錯。官府一旦不敷衍了事,便是不剿滅威武山,誓不罷休。”
大順子沒想到,夏侯雲歌反倒有些讚同自己的意見,終於有了些在石君意和肖秋柏麵前揚眉吐氣之感,可對夏侯雲歌的成見,依舊根深蒂固,不是很友善地瞥了夏侯雲歌一眼。
夏侯雲歌又看了一眼肖秋柏,想從他臉上看到更多心思,卻是沒能成功。隻好自己再繼續費盡腦細胞仔細想前後情勢,過了半晌,說道。
“如今威武山,處境很凶險。如果這個凶險,不能早早解決,時間拖得越久,反而對威武山越不利。威武山的糧食,隻會消耗的越來越少,而山下的官兵,背後有官府的支撐,糧草源源不斷地送到山下維持。這場角逐,但凡有些腦子的人,稍微一比較就能明白,官兵耗得起,威武山確實耗不起。”
“如果這場仗,打起來,我們沒有勝算。”肖秋柏沉聲道。
“為什麼要打仗?官匪之爭,向來都是匪敗,何必以卵擊石。”夏侯雲歌挑高聲音,忽然心中有了一計。
“雲姑娘的意思是?”肖秋柏見夏侯雲歌眸光愈加明亮奪目,便知道夏侯雲歌心中有了良策,倒是想聽聽,夏侯雲歌想的,是否與自己心中所想一致。
“打不過就逃,保全了自身才能有長久的將來。”這是夏侯雲歌經過這一段時間的摸爬滾打,垂死掙紮,九死一生,總結出來的經驗。
什麼匹夫之勇,什麼尊嚴麵子,什麼於心不忍,最後都抵不過還活著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