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本也懷疑,如夏侯雲歌那樣清冷自傲的人,斷然不會隨意與人有染。可他還是被外界謠言撼動了意念,何況他曾親眼見到祁梓墨在船頂讓壯漢對夏侯雲歌行那汙穢之事,雖未得手,到底三軍親眼驗證。
他確實懷疑那個孩子身世,也容忍不了人生出現這等羞辱。
她卻忽然告訴他,那個孩子是他的。那麼肯定的眼神,他再無法有一絲懷疑。一向沉斂自持,雷霆驚於前而心不亂的他,就因為一個未曾見過還未成形的胎兒,亂了心神,煩躁不安一整日。
“王爺心中有愧,怨得了誰。”夏侯雲歌悶哼一聲。
軒轅長傾探身向夏侯雲歌,微涼的手指勾起她尖巧的下顎,溫熱的口氣灑在她臉上,聲音低柔而沁涼。
“你若無愧,又豈會噩夢連連。你也不想要那個孩子,別以為我不知道!現在孩子沒了,你又痛悔不已!”
“我承認。那麼你呢?”
夏侯雲歌咄咄逼人的語氣,另軒轅長傾一怔。夏侯雲歌逼近他一分,彼此近在咫尺,幾乎觸碰到對方微有汗濕的鼻翼。
夏侯雲歌正要逃開,肩膀一緊,被軒轅長傾環住。
“那是我的孩子,你心有愧悔,便是在意了?”
“……”夏侯雲歌一瞬無言,好想說出怨毒毫不在意的話,可在她的腹中仍有一個小生命正在孕育,那種刺激軒轅長傾詛咒孩子的話,如何又說的出口。
失去親生骨肉的滋味,已品嚐一次,再無法拿那無辜的生命開任何一次玩笑。
軒轅長傾麵色凝沉,揚唇一笑,聲音暗啞粗嘎,“王妃如此,便是心軟了?”
“你沉夢未醒吧!我永遠不會對你心軟!”夏侯雲歌掙紮,他更緊困住她在懷中,強硬扼住她的下顎與他深眸對視。
“你的狠心毒辣,十年前我就已領教過!我自不會以為,你軟善心慈!孩子小產,何嚐不是你所願!不要做出一副心痛難抑的嘴臉給我看,你不見得就比我仁善多少!”
“我從沒說過自己善良,墮胎藥確實我自己主動喝下,而藥確實是你讓人送來。幾次三番,你在我的藥裏動手腳,不都是為了打掉這個孩子!你也沒有資格斥責我!”
夏侯雲歌惡狠狠咬牙怒斥,掙不開他的鉗製,索性抓住他的衣襟,緊貼在他的胸膛,踮起腳尖與他平視,在他耳邊字字清晰地寒若冰芒。
“我們都不是善人,誰也不用偽裝!”
軒轅長傾微微側頭,他唇角微勾,聲音低啞。
“王妃白日裏與我說的那些話,所作所為到底何意?當真隻是想讓我對那個孩子心生愧悔?”
他的呼吸近在咫尺,夏侯雲歌想逃避,他卻不給她任何機會,反而唇瓣輕輕觸碰在她的臉頰上,又癢又涼,漫開絲絲麻意,身體有些發熱,竟不是那麼真的希望推開這個懷抱了。
夏侯雲歌雙頰瞬時火燒如熟透的蘋果。
軒轅長傾慢慢笑開,尾音上揚,“王妃臉紅如霞的模樣,真讓人迷醉。”
夏侯雲歌用力推搡他的胸膛,反而跌在他胸前。一雙明眸慌如小鹿般剔透,想要怒斥他不知為何慌得說不出話來。
軒轅長傾喜歡極了她這樣又羞又惱的模樣,不自禁低喚出聲,“歌歌,那麼舍不得那個孩子,來日方長,我可以再賜你一個。”
後半句話,聲音如冰似火,似仇人怨毒又似情人調昧。
夏侯雲歌懊惱地垂下眼瞼,斂去眸中的掙紮,緊緊咬住唇瓣,提醒自己意識清明,切莫被他陰柔蠱惑。可又不得不低聲問他一句。
“那個孩子來的倉猝,走的也倉猝。我隻問攝政王,若再給你一次機會,你會如何選擇?”
她必須為腹中孩子留一條後路,這也是為何白日裏嚇唬他,讓他心中有愧的真正用意。她再怨恨軒轅長傾,也不得不麵對,他是腹中孩子親生父親的事實。在這個暗潮洶湧的漩渦,能真正保護這個孩子的人,隻有軒轅長傾。
失去方知痛悔,才更想珍惜保護腹中還活著的那個孩子。
這一點,她已清晰意識到。
且為這個孩子,鋪就一條平坦的前路,方可高枕無憂。
軒轅長傾怔忪無言,深眸似乎能洞悉一切地睨著懷中夏侯雲歌。呢喃一聲,“重新選擇?”
夏侯雲歌見他心中生疑,眼底清明一邊,冷冽一笑,“唉,我終是婦人之仁,經常會想,若再給我一次機會,斷然不會喝下那碗藥。”
抬眸望著軒轅長傾的神色,見他目光漸漸和緩,這才暗自鬆口氣。
即便軒轅長傾現在有了悔意,也不能保證不會再做一次讓他自己後悔的事。這個秘密,斷然不能讓他過早知曉,否則不定又會送來一碗墮胎藥。
軒轅長傾豈會放過夏侯雲歌眼中的疑惑掙紮,富有深意地淺然勾唇,“原本以為你想勾引我,在我的房裏點了美人歡。後來查明是夏侯七夕所為,倒是誤會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