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他看不見,可他能聽到子彈不斷的呼嘯聲,更能感受到,在冰川雪峰之間穿梭閃躲的驚險。
難道,聽雪山人和救他的那個女孩,有什麼牽連?
他現在唯一能肯定的是,季薇絕對不是救他的那個女孩。
那個女孩到底是誰?逍遙?聽雪山人的徒弟?
慕昕為什麼知道這麼多?她真的是聽雪山人的徒弟?還是有隱藏的什麼身份?
他緊緊盯著方璃的背影,當年的小女孩,身高隻到他心口處,如今的慕昕,則到了他下巴處。
相差十幾公分,又隔著九年的光陰,當時他還重傷失明,根本不知道那個女孩長什麼樣,和眼前的慕昕是否相似,和逍遙又是否相似。
太多的謎團,讓他無法理清線索,待要仔細回想當年的一幕幕,腦袋突然劇痛無比,一陣更比一陣疼痛,就像刀刮似的。
淩驍忍了又忍,還是禁受不住這樣持續劇烈的疼痛,額頭和脊背都出了密密層層的冷汗,眼前發黑,幾乎站不穩。
三小隻察覺到他的異常,都嚇了一跳:“爹地,你怎麼了?”
“臭渣驍,你裝什麼疼痛難忍?小爺才不上當!哼!”
方璃慌忙回頭,見淩驍搖搖欲倒,趕緊上前幾步,攙扶住他:“要不要去那邊坐下?”
“不用。”淩驍不敢再回想模糊久遠的那些片段,頭疼才稍微減緩了些。
他緊緊抓住方璃的手腕,目光沉沉的審視著她。
她身上有太多謎團,尤其是剛剛那句冰川,觸動了他太多被封鎖的記憶。
他忽然意識到,自己的記憶出了錯。
不知道是自然遺忘,還是被誰有意篡改了,總之,九年前他被救前後的事,偶爾才會因為某個人,某句話,突然有所觸動,回想起來一點。
因為缺失太多細節,怎麼都無法連貫起來。
方璃被他看得心頭發毛,麵上卻不敢流露絲毫異樣,故作嬌嗔的拍開他的手:“既然沒事,那就別妨礙我給沈小姐科普聽雪山人。”
說罷,她重新走到沈梓涵麵前,托舉著手裏的負相思:“聽雪山人的負相思原作裏,紅日和紅衣佳人,都是巧妙利用玉料本身的那點紅色,紅得冰透。可沈小姐買的這個負相思,紅日和紅衣佳人,是特殊藥物浸染而成,紅的渾濁,沒有冰川雪峰映襯下的剔透感。不信的話,我們可以當場用化學試劑,把藥物成分稀釋出來,那麼這個作品,瞬間就失去了靈魂。”
沈梓涵臉色慘白,怎麼都不願相信,不能承認,她連連搖頭:“也許,聽雪山人當年的真品,紅日和紅衣佳人部分的玉料,就是用藥物染的色。”
方璃不由譏誚一聲:“要是擇俏色都不會,還要用染的,就永遠成不了玉雕大師,何況,是聽雪山人這樣的絕世高手?”
沈梓涵被懟的無話可說,自尊心受到前所未有的踐踏。
眾人雖然不敢當著她和父兄們的麵議論她,可是,他們的眼神,已經出賣了他們對她能力和審美的質疑。
簡直是奇恥大辱,一向被高高的捧上雲端的天之驕女,今天居然一再被慕昕這個小草根打臉,碾壓,她曾經引以為傲的一切光環,如今都被慕昕襯托成了笑話。
以後還能重拾顏麵嗎?恐怕很難。
沈梓涵身子晃了晃,扶著額頭道:“抱歉各位,我有些頭暈,先回房躺一下,等會出來再陪各位。”
說罷,她避開父兄擔憂和探尋的目光,也忽略到來賓們複雜的眼神,徑自離開大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