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小舟擺擺手,“本官一早到了,遠看你和馮超相談甚歡,怕你們拘謹,便躲在這兒補了一會兒覺。李將軍安然抵達便好,你急著領什麼罪?”
家事料理完,自然要辦正事。
“李將軍一路辛苦!東宮右內率府副率——蘇小舟,有失遠迎。”
如此正式的介紹,按理得報上表字,以便往後稱呼,而他卻偏偏隻給了名諱。
薛益、馮超心知肚明,蘇大人的表字太過溫潤,與他堂堂武將的身份不大相符。於是,每當向不知根底的人自我介紹時,他總是刻意省去這部分。
對方愣了一下,抱拳回道:“安北都護副將李漁,字剡棘。幸會,幸會!”
蘇小舟眉梢一抬,“聽起來……滿紮手的。”
“讓蘇大人久等。”
“李將軍,客氣。”
……
你來我往幾番寒暄,蘇小舟終於在薛益擠眉弄眼的暗示下切入正題。
“李將軍,循例需要勘驗一下你的調函和路引。”
“那是自然。”
李漁點頭示意,麵相白淨的軍士才從袖中掏出兩件文書。
一份是兵部的調函,一份是路引。
“嗯,路引是安北都護發的,調函的印鑒也沒有問題。那……你們兩位的呢?”
等了片刻,見他們沒有出示文書的意思,蘇小舟淡淡笑了笑,“沒有別的意思。太子殿下既然遣我來接引將軍,如若有什麼不便,大可放心吩咐。”
薛益一聽,後背陣陣發涼,原來這差事是太子殿下吩咐的!難怪蘇大人忽發勤勉,又對李漁一行如此周到客氣!多虧他們沒事,不然自己和馮超或許腦袋不保!
李漁嘴角一提,笑道:“沒有別的調函了。他們並非安北都護的軍士,也不是朝廷調回來的。”
“哦?”
“圖努和複生都是我的家奴。”
“家奴?”
蘇小舟眼睛一眯,細細打量起兩個人來。
麵相白淨的是中原人無疑,是李漁的家奴……勉強說得過去。另一個,身材十分魁梧,仔細看來,額寬臉方,頭發彎曲泛黃,眼窩深陷,鼻梁高挺,應該是外族,頗像坊市裏突厥客商的長相。
不到五品的外將,隨行帶著兩個家奴,一個漢人、一個突厥人……突厥人可沒有買賣為奴的習慣。
“我祖母出身突厥鐵勒部,圖努的祖父是她的家奴。蘇大人還有什麼異議嗎?”看出來他的疑慮,李漁主動解釋道。
原來是與突厥通婚的漢人家族,他這麼說倒也合情合理。世上紈絝千千萬,各有各的活法,行軍打仗帶上家奴,自然不需要一個八竿子打不著的東宮副率來過問。
蘇小舟直點頭,“沒問題!等進了京城,我讓人帶他們去衙門掛個號,領個身份牌。”
“好——”
說著,李漁忽然嚴肅起來,“蘇大人沒問題了,我卻有幾個問題。”
“將軍但問無妨。”蘇小舟笑臉相對。
右內率府率之位空缺,太子殿下讓他來接人,意味十分明顯。此人明日或許就是上官了,哪怕他有一百個問題,自己也要耐心解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