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杯子裏頭的花兒是怎麼雕得如此鮮活的?”她有些詫異地問道。
縱然她出身高門,卻也沒有見過這樣的酒杯。
“哪裏有花?”吳德端起酒杯,卻是一飲而盡,直到放下杯子這才看見同時端起杯子的三個人,都還沒有喝,不由很是尷尬。
“家裏匠人的手藝!不值一提,不值一提!”李大錘微笑著道。
比起吳德,張若卻是品酒的行家,杯子很小,也就一口酒,他含在嘴裏轉著圈子品評片刻,這才咕咚一聲咽了下去。
“小兄弟自謙了,不管是這釀酒之術也好,還是這酒杯燒製和陰刻之技巧也好,都是足以傳家的東西,看起來小兄弟家裏在泰安城非同凡響!”
“一般般!一般般!”李大錘再給幾個倒上酒,這一次吳德仔細看了杯底,果然一朵精致之極的小花在水中微微蕩漾,不由驚歎連連。
“聽小兄弟談吐,也是讀過書的,不知現在做何營生?”張若問道。
“沒讀幾年。”李大錘笑道:“少年之時,家裏也請了一個叫啥喻恩泰的老夫子來教過我,不過沒教兩年,便被我氣走了,後來也沒人來教我,便自己胡亂看些書罷了!”
“喻老先生?”不但張若呆了,便連張輕雲也驚呼出聲。
看著兩人的模樣,李大錘道:“老夫子很出名嗎?當年他到泰安城,在我家裏呆了兩年,被我氣後就走了,聽家裏人說好像是去了長安。”
張若不由搖頭歎道:“多少人求著想列喻老先生門牆都不可得,你居然能將老先生氣走,當真是不知所謂啊!你倒是說說看,你是怎麼把老先生氣走的?”
“乞丐何曾有二妻?鄰家焉得許多雞。當時尚有周天子,何事紛紛說魏齊!”李大錘舉起杯子邀飲,嘴裏卻是漫聲吟起了詩。
張若呆若木雞,張輕雲卻是再一次卟哧一聲笑出了聲。
好半晌,張若才道:“難怪,難怪!”
“學文不成,家裏便又請了人教我學醫,學醫三年,一劑湯藥下去,卻是把自家老師也放倒了,老師大怒而去。”李大錘攤了攤手。
張輕雲垂下了頭,可那不停顫抖的幕笠卻出賣了她現在的狀態,喉嚨裏發出奇奇怪怪的聲音,忍笑當真是忍得很辛苦。
“最後老頭子隻能讓我學武了,學武十年,稍有成就!”拍拍腰裏的劍,李大錘不無得色:“小貓,是不是?你就打不過我吧?”
“的確打不過!”認真烤肉的小貓抬頭很認真地回答。
張輕雲第三次哈地笑出了聲。
袁融兄弟包括吳德也都是笑了起來。
不管怎麼說,這個李大錘還真是一個妙人兒。
“不意今日能偶遇小兄弟,還喝了你這般美酒,嗯,你那首詩也不錯。”張若道:“若是老夫這一次不死,倒說不定會和小兄弟成為朋友!”
“張公,觀你性子,也並不是迂腐不化之輩,為何要做那飛蛾撲火,螳臂擋車之舉呢?”李大錘若有所思地問道。
“大丈夫有所為,有所不為。大秦現在看著鮮花著錦,實則上卻是烈火烹油,早已經危機四伏了。”張若歎道:“北有餓狼大元窺伺,南有猛虎楚國虎視,國內也已經是岌岌可危,暴亂此起彼伏,快要病如膏肓了,再不下一劑猛藥,隻怕便要積重難返了。”
“所以您要搏上一搏?”
“是的,可惜我輸了!”張若歎道。“這條命,他們要拿去,便拿去好了,偏生又還要做出各種姿態來,平白地連累這許多人,當真可恨。”
“好人不長命,禍害遺千年!”李大錘連連搖頭:“所以啊,我以後絕對不能做一個好人,小貓,你說是吧?”
“不做好人!”小貓將一塊烤好的肉遞給了李大錘。
“該先給客人!”
小貓看了看對麵,將肉遞向張若,一邊的袁融卻是一把搶了過去,“我先嚐嚐。”
李大錘嗬嗬一笑,袁融卻是臉不紅心不跳地將這塊肉三兩下便吞了下去。
“袁兄放心,李某家中稍有資財,不貪這十萬雪花銀!再說了,你們這許多人,看起來我和小貓也是打不過的。”
袁融哈哈一笑,也不辯解,隻是衝著方小貓豎起了大拇指:“手藝一等一!”
方小貓衝著他一瞪眼,卻是轉身衝著李大錘道:“公子,有馬隊過來了。”
眾人盡皆一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