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六,清晨推開陽台上的落地窗,一股清爽之氣撲麵而至,讓人精神為之一振。
雖然隻睡了不到三小時,雖然此刻腦袋瓜子裏還是一大堆的代碼,程式,可瞧見眼前這片藍天白雲,郭鬧心裏還是說不出來的愜意。
工作雖然辛苦,但回報總算豐厚,在大多數人都還在打拚的年紀,他已經住進了一套背山麵水的公寓樓。除了一部分錢放在死黨李紀戎那裏炒股,銀行還有近百萬存款。眼下手頭幾個案子,完成後又將是一筆可觀收入。家裏爸媽都是退休幹部,老倆口忙火一輩子,現在也沒閑下來,前陣子世界各地的跑,這陣子又加入了什麼慈善組織,一天到晚忙得不可開交。兒子想去探望二老還需提前一周預約。
見不著麵兒,也聽不著嘮叨,郭鬧耳根子是清靜了,可心裏麵也著急。他佇在人群裏好歹也不屬於給淹埋的那種,咋從小到大,就沒女人緣呢?啥啥不輸人一頭的他如今還單著?看別人成雙結對的時候,他心裏能不孤獨?!
正想女人,鼻子就灌進一股女人的香水味兒。
郭鬧對香水味兒並不反感,可若太濃太烈就讓人很受不了了。郭鬧就感到胃裏一陣子鬧騰,想吐又吐不出來。就在這時,一雙長臂打後麵將他抱住,柔軟浮突的胸膛帖著他脊背,刺激得他熱血上湧,他就感一陣躁熱。
女人在依舊纏綿,在他耳邊吹著氣,輕柔柔地道:“起這麼早做什麼?不然我們回去再睡會兒。”她雙手撫過郭鬧胸膛,癡癡地笑起來,邊低頭親吻郭鬧耳根脖頸,邊道:“你好壯實,怎麼昨晚我沒發現?”
這女人當然不是郭鬧帶回來的,郭鬧昨晚窩在書房搞他的遊戲程式,幾乎就沒動過地方。
這女人當然也不會是自己來的,郭鬧根本就不認得她。
那麼這女人就隻能是被陳硯之帶來的了。
郭鬧吸了口氣,抬手扯開那女人一隻手臂,向外一拉,將那女人扯到自己麵前。“小姐你認錯人了。”
那女人一臉錯愕。
郭鬧扯動嘴角,做了個笑的模樣,道:“請你現在收拾東西,出去!”說完抬起頭,衝了裏頭大叫道:“陳賤之,今早例會不準遲到!”
說罷轉身進屋,換了衣服,提了手提電腦出門去公司。
女人一臉錯愕的呆在廳裏,直到聽郭鬧摔門的響聲,方才驚醒過來,不由得輕噓了口氣,心道:“怎麼碰上這麼個悶蛋石頭,外加小氣鬼的男人。”
剛想到這裏就聽洗漱間“嘩啦……”衝水聲,接著一個人連滾帶爬的跑出來,衝回昨晚她睡的房間,片刻功夫,提了一大包衣服出來,把女人的衣服扔進她懷裏,邊道:“寶貝,時間來不及了,我們再約,再約哈。”邊說邊把女人往外推。
這回那女人可急了,道:“你推什麼推!我總得把衣服穿上。哎……等等。”不由分說,陳硯之已經把那女人拖出大門,鎖了門,又輕拍那女人的臉蛋,戲謔地道:“寶貝,我再去看你哈!等著我!”說完在女人額頭上親了一口,轉身直衝電梯口,進電梯。速度那叫一個迅雷不及掩耳。
女子一肚子的火,可也不敢就這樣跟進電梯裏去罵人,忍不住回頭踹大門,心裏暗暗咒罵恨不得陳硯之出門踩狗屎,上班挨罵,泡妞挨踹,吃飯格掉牙,穿鞋磨破腳趾頭……。
陳硯之風風火火地進了公司,忐忑不安地等著開例會。
其實他不是郭鬧手下,事實上,兩個人是死黨,發小那種。從小學混到初中,又到高中大學,又一起學的電腦專業,他雖然沒有郭鬧業務能力強,但好在腦子活絡,很多地方出謀獻計,貢獻也是良多。腦子活絡歸活絡,卻沒有領導才能,人緣好歸好,卻沒有威信,所以郭鬧現在浮搖直上,他到還是高不成低不就。
其實他掙錢也不少,奈何有一堆的女朋友幫著他花,所以他現在還是月光族,有時候沒到月他也光,就更別提買房買車。所以好友兼死黨的郭鬧就成了他的依靠,沒錢時,惹了人家女人需要擺平時,沒地方過夜時……。
然而這兩年他女朋友換得越來越頻繁,出手也越來越闊氣,郭鬧已經滿足不了他日益增長的需求。好在這個時候,他們又多了一個死黨——富二代的李紀戎。
李紀戎與郭鬧的財力是不可同日而語的,郭鬧跟人家一比就是一蟻族,還是一瘦了巴嘰的小螞蟻,而他陳硯之往人家那一站,就是一灰塵了,還是一微細顆粒。可是李紀戎富歸富,人家不顯白,穿一身名牌你看不出閃耀來,手裏有好幾輛跑車,看不出他豪邁來,彬彬有禮,斯文和氣。跟著他走在大街上要麵子有麵子,要素質有素質,怎麼都高人一頭,所以陳硯之最近幾乎不怎麼煩郭鬧了。可昨晚李紀戎家裏宴客,他帶了女人是不能出現在那種場合的,否則他會失去現下這個靠山。沒法子,隻能硬著頭皮又來了郭鬧家裏。
郭鬧不太喜歡他這種換女友如換襯衫的毛病,兩個人因為這種事也掙執過幾回了。後來因為他惹了一位大哥的女人,那大哥揚言要廢了他,郭鬧隻好出麵,一個打七個,真夠意思,把事擺平了。可從那以後就給他立了規矩,家他來可以,可帶女人不行。
郭鬧是個說做到,說可以就可以,說不可以就不可以的人,所以當他坐在馬桶上聽到郭鬧那句:“陳賤之,今早例會不準遲到!”心裏著實慘了一下。真不知郭鬧會怎麼處置這件事。
他想郭鬧會翻臉,從此不再管他;也想到郭鬧會生氣,一拳頭打在他鼻梁上,給他個璀璨的人生;他也想到郭鬧會不會借著這件事,把他踢出公司,來個一了百了,眼前幹淨……。但他最希望的還是郭鬧會給他一次機會,把他當個屁放了。
例會,郭鬧照常發言,講公司現狀,各人各處的案子進度,自己手頭工作日程,聽取一下各方意見,然後散會,回辦公室繼續他手頭上的事。
陳硯之在門外窺伺半頭午,決定主動出擊,衝了杯咖啡,小心翼翼敲門。
“進來!”
陳硯之推門,進了郭鬧辦公室,郭鬧正劈劈啪啪地寫程式,連抬下頭的時間都沒有,聞到咖啡香,想是秘書揣來的,便道:“放下吧!”
陳硯之湊過來,放咖啡。
郭鬧瞟了一眼,看是陳硯之,輕歎了口氣,沒再說什麼。
陳硯之不喜歡郭鬧生氣悶著,那說明發作時會很難收拾,越客氣表示越悶著,越悶著後果越嚴重,這是他作為發小多次闖禍多次求饒而得來的經驗。為了將來沒錢時不至於流落街頭,為了以後泡妞動武時不至於給人揍得連媽都不認得,他決定犧牲一切也要保住這個朋友。
“今天下班去健身啊!我陪你打兩拳。”
郭家有尚武之風,郭老太爺參加過義和團,拿著大砍刀殺過洋鬼子,後來又加入民間除奸團,死在他老手裏的日將,漢奸那叫多了去。郭老爺子幼承父訓,後來任省武術學校校長。郭鬧雖不如其父那般酷愛武術,但自幼熏陶,身手自然了得,所以陪郭鬧打拳是有生命危險的,這種事陳硯之從高中後就主動讓賢,並立誓絕不參與,這回他算豁出去了。
郭鬧愣了愣,瞧了陳硯之三秒鍾,而後道:“你確定要陪我打拳?”
陳硯之深吸一口氣,鼓足勇氣道:“嗯!隻要……。”
郭鬧沒等他把後麵的話說完,道:“改天吧,今晚太子約,輝煌酒吧。”
“太子”是指李紀戎,原因嗎?不言而喻。“太子”這個別號叫開之後,陳硯之也動了心,主動給郭鬧和自己起別號。郭鬧,李紀戎也覺得既然是死黨,那就得有個名堂才對,隻是想了幾個名號,都覺得不太妥當,三人幫沒名兒,但郭鬧和陳硯之的別號卻都出爐了。陳硯之因自來熟特點,又加之名中“硯”字中有個“見”字,所以便取別號“見之”其意一見而熟之。但叫來叫去,不知怎地就不那麼對味兒了,“見之”在某種情況之下就成了“賤之”。但陳硯之卻不怎麼太在意,左右都是朋友在叫,什麼“見之”“賤之”無所謂。郭鬧的別號簡單,就一個字兒“尊”。他是三個人默認的頭領,說一不二,這個字當仁不讓再貼切不過。
陳硯之一聽拳改天打,如釋重負,心道:“真它媽的牛白,緩期執行,多虧太子,謝謝太子。”邊想著邊笑道:“噢好!幾點?”
郭鬧低下頭,手在鍵盤上又揮舞起來。他要趕今天完成這份程式,星期天休息,回去看爸媽。邊道:“他來接。”
陳硯之見狀,答應著出來,心裏好似一塊巨石落地。
一天無狀況,晚上下班時李紀戎準時開著他那輛賓士敞篷跑車來接,這車有一個缺點,就是隻能坐兩人,所以陳硯之就隻能坐車蓋子。不過他不介意,相反他覺得那很酷,很拉風,在李紀戎把車開得跟火箭似的時候,他大張雙臂在街上狂吼一通,那叫一震憾,回頭率那叫一百分百。他喜歡引人注目,喜歡女人用崇拜的目光看著他,那時候他特別能白火,特別能抓住女人的心,在跟女人那個的時候也特別有成就感。但不知為什麼,卻留不住女人。通常在交往不到一星期後女孩子都會主動跟他說拜拜,這讓他很究結。後來不知他從哪裏學到了一個方法,餌要多下,網要廣撒。他網撒得很廣,有時候網裏同時乘著十來條魚。但也會破,一破就一條也不剩了。這方法雖然讓他至今無甚斬獲,但多少也嚐到了甜頭,所以他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很博愛,很濫情,很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