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方是個殺伐決斷的人。
但是,此刻,他的臉上,微微透出一絲掙紮的遲疑。
楊羨容盯著男人的臉,感覺到自己的身體裏流淌的一絲習慣性的激動。
原主是喜歡張方的吧?
連身體的記憶都如此明顯,否則自己也不會有這種激動澎湃的情緒。
張方的臉上,臉色變了幾變,最終,還是麵色平靜的看著眼前甜美的笑顏,“小姐,我不能帶你走。”
“為什麼?”楊羨容的手指,輕微的一顫,她沒想到,會是這個答案。“張哥哥……你……你不喜歡容兒嗎?”楊羨容有些詫異的問。
她確信,男人應該是喜歡原主的,他為了她,明明是白丁的身份,卻甘願賣身為奴,甘願投到父親的手下,做一個不起眼的武護院。而短短幾日,就把家中那些棘手的武教場處理的井井有條,一舉成為家裏的護院長,無一人不服。楊羨容冷眼看著,他並不隻是一個武夫,而是一個有勇有謀、粗中有細的男人。
楊羨容的記憶裏,他看她的眼神,也帶著一種特有的炙熱。好幾個夜裏,他都披著月光,在她的院門外,替她默默的守夜,卻又進退有度,從不僭越。
所以,楊羨容才確定,男人是喜歡她的。
她寧願把自己的一生,托付到這樣一個男人身上,也不願意……嫁入深宮,做一個白癡皇帝的女人!
男人灼灼的目光,盯著她,眼神中全是掙紮。他緩緩的抬起手,想要摸一摸楊羨容美麗的臉頰。
而手,卻隻在她麵前寸許停留了一下,轉為將她細碎在風中的亂發輕撫於耳後,“小姐……我與小姐……雲泥之別,我……我愛慕小姐,但是……但是在下無能……不能帶走小姐!”張方徒然的垂下手,好像剛才碰了不屬於自己的東西,燙的手疼。
“我知道了。”楊羨容臉上的熱切,一絲一絲的冷下來。她有些覺得自己好笑,自己真是傻啊!
男人靠得住,母豬會上樹!
居然想把自己下半生托付到這個沒有說過幾句話的男人的身上!雖然,他半年前曾在亂世發狂的馬蹄下救過原主,又怎麼樣?雖然他確實有蓋世武功,能在戰場上殺伐決斷,那又怎麼樣?麵對逃婚這種驚世駭俗的大事,他還是退縮了!
楊羨容冷冷的看著眼前的男人,回憶著原主的禮儀和用詞,福了一福,“是我籌謀不周,差點想要斷送了張大人的前程,小女子僭越了。張大人……就當從來不曾見過奴家吧!”說完,楊羨容僵硬著後背,倨傲的轉身,再也不理男人留戀不舍的眼神,扶著翠雲的手,一步一步穩穩當當的,走出了後院。
逃婚……失敗了!
原主啊原主,你真真是看錯人了!
“容兒……”張方看著楊羨容美麗的背影,消失在牆角的轉彎處,才心痛的半蹲下身子,好像五髒六腑都被人狠狠的捏在一起,痛的他心在滴血,在喉管的最深處,發出一聲輕輕的喚聲。
容兒,真是好聽的名字。
他從來不敢這樣叫她。
可是,她剛才,清清楚楚的說,讓他帶她走,天涯海角,她都願意。
她臉上的笑容,如此動人,比陽光更燦爛一分。
這是他這一生中,聽到的最動人的一句話。
他當然想帶她走。權利前程,於他,都是浮雲!
但是,他又不能!因為逃婚,兩個人隻有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