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
我曾無數次夢見自己死亡的場景。
天氣甚好,空氣中飄散著剛下完雨泥土的清香,我可以清楚的聽到鳥叫,陽光透過薄薄的紗幕渲染出一種柔和的氣氛,我躺在一個溫暖的懷抱裏,看得見抱著我的人透明手臂上的細小絨毛。我的心有無數暖流經過,內心逐漸安寧,或許我知道自己即將死去,於是最後睜了一下眼睛,想要記住這種感覺。生命一點一點從我體內流失,我卻聽到一個微小的聲音:
世紀黃昏來臨的時候,沒有人可以逃出這個盛大的災難。
一切都將歸於平息。所有的**、貪婪、占有,人性深處的黑暗都將暫時被封印,世界重回光明的懷抱。
直到有一天,封印再次被打開,一切又將重蹈覆轍。
01
是誰在說話?
我睜開眼睛,看著頭頂的天花板,還在回想著夢裏的事情。夢裏的場景很真實,我甚至可以清楚的記得每一個細節,甚至知道夢裏花的香味是熏衣草的味道,甚至可以辨別出風從哪個方向吹過來。我眨了眨眼睛,望著灰色的牆緩緩坐了起來。
再怎麼真實,那也是夢啊。
02
奶奶在電話裏氣喘籲籲的叫著我的名字,讓我去後院把她已經分類好的花種給她送到店裏去,我應聲,說馬上來。
菖蒲鎮是我打小生活的地方,我喜歡這裏柔柔的空氣,綠油油的麥田,喜歡這裏蟲子的叫聲和風吹過的聲音。奶奶說,這裏的每一個角落都有過我的腳印。我常常黃昏時出去玩耍,在這一帶附近和奶奶玩躲貓貓,那時候滿天都是我的笑聲,直到爸爸死去媽媽消失。
我和奶奶住在遠離菖蒲鎮的郊區,一棟二層紅色的小洋樓。據說這棟房子是已經過世的爺爺留給我的唯一的財產,噢,還有後院那一片一望無際的花田。
我戀戀不舍的離開電腦桌子,關掉錄像,隨手把已經涼掉的咖啡倒掉,換上涼鞋,下樓去。樓下的餐桌上還有奶奶留給我的麵包和牛奶。我拿過一片麵包就去了後院。
後院的小木屋是我小時候最喜歡去的地方,每次想念爸爸媽媽的時候,我都會一個人去那裏,躺在厚厚的木地板上,慢慢看黃昏蛻變到黎明。可是現在,我想都不想,直徑走到奶奶放花種的屋簷下,提起袋子,騎著我的自行車就上路了。
而我的奶奶年紀雖大,可是精力卻很旺盛,連我這個十幾歲的少女都比不上,自打我懂事起,奶奶就在經營菖蒲鎮上的花店。奶奶的花種特別好,開出來的花香味很是濃鬱,年輕媽媽都喜歡在自己家裏種上幾盆花,一些懶得種花的太太可不會自己種,她們直接會來買奶奶在花圃裏種的花,比自己親手種花要省事多了。我騎著車經過麥田,經過小石子大街,在一個花店門口停了下來。
老遠就聽到奶奶的笑聲,我把車停好,推開們,很隨意的將花種放在櫃台上,轉過身,卻發現奶奶在和一個男人說話,這很奇怪,我心裏疑問,奶奶不是一向很反感男性麼,怎麼今天卻是這樣,我看向那人,發現那人也在看我,眼神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似乎認識我很久了似的。我笑笑,怎麼可能,就不再理會這些。我沒注意到,那男人撫摸著左手印有K型字母的中指。我轉向奶奶,看著爬滿的青色皺紋的奶奶,說道:“奶~走了啊。”
奶奶一把拉過我的胳膊,一邊和那人說話,一邊把一個包袱塞到我手裏。我歎了口氣,拿著包袱走了出去。
不會又是別人送的小玩意兒吧!
03
奶奶不知道我一直在閣樓幹什麼,這是我內心深處的秘密。我曾在後院小木屋裏一個夾層中發現過一張光盤,光盤被木製的殼子包裹著,黑糊糊的,上頭滿是塵埃。一條髒兮兮的白色布袋纏在上麵,盡頭處還打了一個勻稱的蝴蝶結。我能想象到當年它被人精心的包裹之後,期待有人發現它並打開它的心情,可是現在...我把木盒擦幹淨取出光盤,小心地用電腦打開它,不知道等待我的是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