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愛的人,取向變了
新西蘭是個生活節奏很慢的國家。幾年過去後,周遭的事物仍沒有任何變化。街道還是那麼恬靜,海還是那麼清透,笑容還是那樣藹然。最多就是2升的牛奶從每桶1.99新西蘭元漲到了2.19新西蘭元而已。
等待移民審批的日子裏,Grace搬到了離工作地點比較近的地方,我則特意找了一棟與新西蘭人合租的房子住下來。房子雖然看起來有點老,但家電無比齊全,超大的電視、純皮拐角沙發、鋼琴,甚至有能打奶沫的咖啡機。房子前後各有一個小院,後院還有木桌椅和吊椅。房子裏有三間屋,隻住了我和另一個Kiwi,而房東則是柬埔寨人,客廳掛有她的照片。
和我同住的Kiwi叫Gary,他比我大幾歲,在當地的網絡公司做技術,因此我們家的網由他全權負責。我像個獨身老太太,有事沒事就拉著他陪我說話,練習英文。有的新單詞我來回來去問好幾遍都沒記住。
一次,他突然對我說中文:“笨蛋!”
我本以為他就會說這麼一句,就回他:“你才笨蛋呢。”
他居然滿臉壞笑地反駁:“我不是笨蛋,你是笨蛋。”
原來,他曾在中國待過兩年,是在湖北的一個小城市裏學習中文,同時教英文。他之所以選擇那裏,是聽說那個城市裏隻有四五個老外,這樣能更好地了解中國的文化和學習語言。但回到新西蘭幾年,中文已經忘得差不多了,簡單的交流沒問題,記得最清楚的就是“笨蛋”。
IT行業在新西蘭相當吃香,自然工資也不低,可Gary不但沒買房子,也不買汽車。他最大的財產就是自行車,每周末都背著登山包,騎著自行車,去附近的超市采購接下來一周的食糧。他很少買新衣服,也從不給自己房間添置什麼裝備,表麵上看,簡直就是個中關村IT青年。
Gary不算是外向的人,但具有很強的親和力。他從不發脾氣,所以明知道不禮貌,我卻還是問出了口:“你的工資多少錢啊?”
他居然毫不猶豫地告訴我:“一年12萬新西蘭元。”
“12萬新西蘭元,那麼多?”我驚訝地掐指一算,要合60萬人民幣呢。
“還好吧。”他淡淡地。
“那你的錢呢?”我追問。
他“撲哧”一笑,道:“當然是在銀行。”
“你是留著買房嗎?”
他疑惑地道:“不是啊。”
“要買車?”
“不是啊。我沒考駕照。”他納悶地回答。
“你是留著結婚?可你現在還沒有女朋友啊?”我打破砂鍋問到底。
他被我問蒙了,疑惑地問我,錢為什麼非要買房子、買車?結婚和買房子又有什麼關係呢?為此我從房間拿來電腦,打開電子辭典,準備和他深深地討論一番。
他渴望談戀愛,可他是個不婚主義者,每次都會坦誠地告訴女孩,他並不想結婚。我猜,這應該是他沒有女朋友的原因吧,沒有幾個女孩願意接受不婚主義戀愛的。然而他的坦誠,卻使他變得可愛。
他曾有個馬來西亞的女朋友,但後來不知什麼原因和他分手了。之後才知道那個女孩的性取向出了問題,所以決定和他分手,然後就和新女朋友去了加拿大。
那一年,他背上行囊,去加拿大探望她,並有一周是住在她們的房子裏。在加拿大,Gary還給我寄了明信片,講述了他們在那邊的情況。他在那邊很多城市、很多山地裏都享受了騎行的快樂,並在那兒買了兩輛高級山地車,運回到新西蘭。
回來後,他說:“我是個窮蛋!”
我一蒙,明白了他要說自己是個窮光蛋。
我捧腹大笑說:“應該是,窮光蛋。”
他回答道:“對,沒有錢的蛋。”
我笑得前仰後合,他又說:“我是一個好蛋。”
根據對“笨蛋”一詞的理解,他覺得“蛋”這個字就可以代表“人”,肆意往前麵加形容詞。我笑得蹲在地上喘不上氣來,差點沒因臉部肌肉拉傷去醫院。